第一百九十八章 捡回一条命

白无常急得不得了，急忙将我背起带回了鬼医的住处，明泽更是不知所措地跟着，在白无常身后不断摇着尾巴转圈。而伏在白无常背上的我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我的情况越来越不好了，视力跟听力几乎已经完全失去，好像之前的恢复不过是回光返照。现在，它们又被收走了。鬼医不断斥骂我为什么要一个人去谷内闲逛，我听不清楚，只好对他笑笑。他于是没了办法，只好竭力为我开药医治。鬼婢没有鬼医这样经验丰富，见我躺在床上与人间的植物人无异，以为我怕是不成了，边哭边替我熬药，却还要防止我看见伤心。自被白无常背回来之后，我再也没有下过地，成日里就是躺在床上昏睡。这么接连几日，我不知被灌了多少药下去，到底还是被从死亡的边缘给扯了回了，略有些精神的时候，我便同腹中的孩子讲话。我知道，鬼王留下的鬼胎必然跟人间的凡胎不一样，他一定能听懂我的话。我重复着之前嘱咐过他无数次的话，只是不再希望他原谅我这个不负责任的妈妈，我会拼上这条命将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却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许是我病得实在太重了，白无常到底是去告诉了百里司。那天，我喝了药睡过去，再醒来手已经被一个人握着，那样让我安心的宽阔手掌只能是百里司。他同我们上次分别时没什么差别，只是略瘦了一些，以至于看起来有些憔悴，不知是处理公务累得，还是被苏岚缠的。百里司这次来，又带了那令我避之不及的汤药来。虽说，我的味觉再次受损，迟钝得不得了，但那东西的味道我是绝对不会忘记的。端着汤碗，百里司用不容拒绝地态度逼我喝，这一次我没有理由再支开他了，就算有理由，我也没力气起来了。我只能躺在这里任百里司摆布，他掐着我的下巴逼我喝，我便不得不张嘴咽下。但身体却仍旧本能地排斥那血腥的汤药，喝一口，吐一口，等汤碗里的液体全部灌完了，我也没能真得喝下多少。百里司被我弄了一身，却也不见他生气，只是温柔得轻拍着我的脊背帮我顺气，生怕我咳死在这里。几乎将心肝脾胃肾一并吐出来，我剧烈地喘息着，连都憋得发红。百里司见我这样，忙起身去叫了鬼医来。鬼医已经彻底拿我没办法，只是摇了摇头。百里司周身的气压立刻低下来，似乎有话讲，却又顾及到我需要休息，跟鬼医一起到了外屋。鬼婢接替百里司来照顾我，面上是尚未擦干净的泪痕，我虽听不清楚也看不真切，却还是从她不住颤抖的肩上能猜到外面发生了什么。百里司在跟鬼医大喊大叫，毫无风度地强逼着鬼医来医治我。我想要提醒百里司不要仗着身份医闹，却来动一动嘴唇的力气也没有，只好将此想法作罢，躺在床上继续看天花板。鬼医的风度跟修养都是极好，即使面对百里司的责骂也不卑不亢，只是说回天乏术。我对此，隔着一面墙表示很是赞同。最近这些时日里，我渐渐发现是睡是醒已经由不得自己做主了，我正思维活跃着，就不知不觉睡了过去，或者说是昏迷还要更贴切一点。我醒来，第一眼看见的又是百里司。叹了口气，我想到自己反正要死了，不如豁出一张脸去问个明白，终于厚着脸皮开了口：“百里司，你现在这样为我担心，是不是真得喜欢上我了，哪怕是一点也好啊。”“阿芯。”百里司握我的手握得更紧了，他同我五指交叉，用那令我迷恋的嗓音说:“我以为你都该知道，我的心一直就摆在你的面前。”我不知百里司是在说真话还是又在扯谎，更不知他说的心到底是对爱人的真心还是对玩物的一点可怜。他之前明明说得清清楚楚，我只是个玩物，是个容器，不该有资格去问他的心，可如今他却说早将心摆到了我的面前。我已经太累了，根本没有力气去看。“百里司，你说一个玩物该怎么去看你的心呢？”我终于是将这句话说了出来，就算是死也要死个明白。百里司完全愣住了，他似乎不明白我为何会这样问。也许，这句话不过是他随口一说，他早就将这句话忘了。可我却一直记着，记到濒死才拿出来同他说。“对不起，阿芯。你原谅我吧，我以后决不会再让你伤心。”一滴湿润的东西落在了我被百里司握住的手背上，他哭了。我震惊于鬼王也会落泪，竭力偏过头去看他，这才发现他竟然是真得哭了。“你哭什么呢？”我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力气笑：“百里司，你放心吧。我不会恨你的，你不必再哄我，更不必逼着自己落泪。我只是问问你而已，你是不是真得喜欢我，我才不在乎。”见百里司没有打断我，我一鼓作气将心里话都说了个明白：“我放过你了，不会再仗着孩子纠缠你。这段日子，你身边没有我，一定过得很开心，起身我也很开心。我们就这样各自开心着吧，我开开心心去死，你开开心心的跟苏岚双宿双飞。”这话令百里司难以接受，他终于打断了我：“阿芯，不要再说了，你好好休息。”见他要走，我反手抓住他：“你让我说完，就这最后一次了。你去找苏岚吧，但我只有一个条件，就算我的孩子。你一定要对孩子好，我给他做了许多衣服，也许不好看，但真得很暖和。”百里司重又坐下，他十分郑重地对我说：“孩子的衣服，我不管，你以后自己拿给他穿。我跟苏岚真得没有什么，不过是鬼灵芝在她手上，你若吃醋，我便不再理她。”这话我是不信的，毕竟那一日，我在百里司的书房里确实瞧见了鬼灵芝的踪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