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射杀
濮阳战事胶着，为了保险起见，秦军主帅蒙骜先攻后撤，对联军领袖屈原实行暗杀。
计划失败后，形势对秦国越发不利。
丞相吕不韦不愿再拖，传令前线，给了蒙骜两种选择。
一:出战决一胜负。
二:班师回朝。
郑国渠尚未修成，关中粮食不多，没那么多粮草供二十万大军挥霍，就算有也不该是濮阳这种小地方。
毕竟东郡到手，秦国的战略目标已经完成大半，没必要再死磕濮阳。
短暂的失利没什么，重要的是五国伐秦在即，需要保存实力来应对。
决定似乎很好做。
蒙骜注视着眼前沙盘，长长一叹。
“上将军，末将以为不该撤军。”
自从阵斩韩军四万人后，王齮就像变了一个人，不仅没有拍屁股散伙，还积极献言献策，每天都来帅帐看一眼。
蒙骜以为他老当益壮，靠着四万韩军焕发了事业第二春，所以没有多想，日日与其商议军情。
“老将军可有什么想法？”
毕竟是白起副将，说不定对方能想出什么奇谋妙计呢？
王齮:“探子来报，联军异动频频，似乎有集结进攻的姿态。若是贸然退军，反倒会陷入险境，不如拼死一搏。”
蒙骜听后十分诧异:“联军竟然要进攻？”
这还是自己印象里一盘散沙、互坑互黑的六国吗？
王齮:“据说是纵约长屈原的安排。”
屈原……
又是这个人！
想起连战连败的罗网，蒙骜心里便升起无边的警惕，和那么一丢丢恐惧。
他倒是不怕死，却架不住这人层出不穷的手段。
“此人若在，我心难安。”
王齮却说:“就算屈原再足智多谋，毕竟只有一人。我秦国二十万大军同心协力，还敌不过他的血肉之躯吗？”
蒙骜这才稍稍放心，但是心里始终不安，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也罢，传令各军，拔营启程，且战且退！”
……
“秦兵退了！”
楚军大营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躁动瞬间蔓延全军。
正在帅帐打坐的屈原睁开眼，淡定传令:“按计划行事。”
侍立一旁的盖聂、玄翦行了一礼，出帐各就各位。
听着帐外隆隆的车马声，屈原不急不躁，颇有闲心地调试起架上弓弦，拉伸测试着它的硬度。
又等了片刻，直到一个矮小敦实、头戴面具的人进帐，屈原才终于有所行动。
背弓携箭，也不看那人，只在出帐的时候说了一句:“走吧。”
狼烟四起，号角不断。
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如潮水般覆盖了秦军。
蒙骜不得不提高分贝，才能勉强传达军令。
“告诉各营，不要慌张，联军人心不一，只要我军不断斩杀，打击敌人士气，他们就会不攻自破！”
他没有想错，秦国单兵作战能力强大，一开始的确打得联军叫爸爸，在内部造成了不小的动荡。
只是双方兵力悬殊，四国又没有一个下令撤退，秦国并不能从根本上挽回颓势。
“祖父，联军分兵四路阻击我军，似有合围绞杀之意，我们应该怎么办？”
蒙恬匆匆赶来，报告了这一消息。
蒙骜的心在逐渐下沉，突然灵光一现:“派轻骑传讯左庶长王齮，命他袭扰联军后方，制造骚乱，为我军争取撤退空间！”
“是！”
蒙恬下去传令后，蒙骜抽剑而出，鼓舞士气。
“儿郎们，守住战线，只要后撤到东郡，便有人来接应我们了！”
他用上内力，秦军士气大振，越发拼命地抵御起来……
一场血战。
两个时辰后，搏斗依然没有停止的迹象。
数十万士兵参与的战事，已让濮阳成为吞噬生命的绞肉机。
为什么联军还没有败退！
蒙骜拔下射入手臂的乱箭，胡乱包扎了，边指挥边道。
“王齮呢？他怎么还没来！”
蒙恬恰好突围回来，带来的消息却不太好。
“左庶长被楚军牵制，暂时走不开，让我们再坚持坚持。”
翻译成大白话就是——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
蒙骜:“……”
心里突然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算了，注定是指望不上了……
扫了眼狼狈而不失井然的军队，蒙骜略一沉吟。
按照现在的速度，不出一盏茶就可以回到东郡地界。
只是屈原在这里面又扮演什么角色呢？
对于这个纵约长，他和吕不韦一样，也产生PTSD了。
只要对方不出手，就会自动怀疑有问题。
到底是什么呢？
自己一定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就在蒙骜冥思苦想，就要有所收获的时候，又听蒙恬示警。
“有敌人突破了我们的防线！”
蒙骜定睛看去，只见一年纪不大的小将率领一队骑军突入。
他一马当先，如入无人之境，收割着沿途秦军的生命。
隔着一丈不到的距离，蒙骜好奇探问:“来者何人？”
那小将勒马应答:“边将李牧之孙，李左车！”
李牧——
驻守边关几十年，败匈奴、灭襜褴、破东胡，是当之无愧的赵国战神（正面的）。
若非赵王启用另一名将廉颇，此人很有可能调回邯郸，担任上将军。
此刻亲眼见到对方的孙子，蒙骜没有一点好奇，只是问道:“你是纵约长派来的吗？”
“正是！”
没有多余的废话，李左车张弓搭箭，直取蒙骜心门！
“来得好！”
没有一丁点恼怒，蒙骜挥剑格挡，朗笑数声，为他的箭术点赞。
一盏茶后，又有一个小将领着骑军来袭，赫然是屈原新任命的游击将军彭越！
经过一个月的训练和增肌，像是整了容一样，令他蜕变成了真正的男子汉。
腹背受敌，蒙骜却丝毫不慌，因为他知道……援军要到了。
绷紧的神经骤然放松，直接忽略了最深的危险。
一支冷箭就在这时悄然而至，洞穿胸膛，冰冷带血的箭头朝天竖立，像是毒蛇耀武扬威的獠牙。
几乎是在瞬间，剧毒就已麻痹身心，黑暗降临。
往事碎片逐一闪过，蒙骜终于明白了。
提聚内力，拼尽最后一口气说道——
“屈原不死，六国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