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莲花的心声
李莲花看着昏迷的小宝，半晌未言，笛飞声看向他，叹了口气，开口道：“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李江海，李相夷，你这名字取的别有深意啊！”
“笛盟主，那日我已在信中交代，方多病习我的功法，东海之约你和他比，李相夷已死，你不应该来这里的。”
“李相夷，我早就说过，你我之约无人可替代，更何况方多病才习武才几年啊，身为他的师父难道一点都不顾自己徒弟的安危吗？”
李莲花看着他，自嘲地笑了笑：“阿飞啊，李相夷三个月前就死了，李莲花也是，如今我只是李江海，你又何必为了一个十年前就注定的事情来找我呢？”
“十年前的赌约？李相夷，你知不知道我笛飞声此生最讨厌的就是暗地里陷害别人，当年你被人下毒，我侥幸赢了你，赢得并不光彩，不公平的结果，于我而言又有何意义？况且，就算我不为了那个约定来找你，方多病也一定会来找我的，那望亭江你说跳就跳，可有想过方小宝怎么想？”笛飞声强压心里的怒火，一字一句道。
提到方小宝，李莲花有些动容，他刻意避开了话题：“阿飞啊，咱们改日再聊，你们既然来了，我也不好赶你们走，就暂且留下来休整一下吧。”
看着李莲花闪躲的眼神，笛飞声终是压下心中的怒火，转身飞上房顶。
接下来的一整日，方多病始终未醒，李莲花就这样守在床边，直到夜幕降临。
许是在屋里呆太久了，李莲花觉得有点闷，他看着一直昏迷的方小宝，替他掖了掖被角，摸摸他的头，起身出门。
笛飞声一整日都坐在屋顶上仰望天空，此时已是深夜，皓月当空，星子散落在空中，看着这样的笛飞声，李莲花扬了扬嘴角，抱着一壶桂花酿上了屋顶。
“真不愧是师徒啊，当时你留下绝笔信离开，那小子也是这样，抱着几壶桂花酿买醉，喝了整整半个月。”笛飞声看着来人，幽幽开口。
李莲花心里一惊，方小宝竟然买醉！但面上却不见丝毫情绪。
酒过三旬，二人皆有醉意，笛飞声看着他，缓缓开口：“关河梦曾说你最多勉强支撑一个月，你将忘川花献给陛下，怕是已经做好死的打算了，可如今三个月过去，你仍旧好好的，想必毒已经解了吧。”
李莲花摸了摸耳垂，那三个小点已然消失，如笛飞声所言，他的毒已解。“是啊，那日我跳入江水之中，随着小舟一路漂泊，濒临死亡之际来到了云隐山被师娘救下，我本不愿师娘以命相救，但师父已死，师娘执意如此，趁我昏迷时替我逼出体内的毒，最终以命换命。师娘走后，我在她坟前大醉一场，浑浑噩噩地过了两个月。”
李莲花喝了一口酒，接着道：“后来我悄悄回了趟莲花楼，里面早就没人住了，我拿了那件披风，来到东海边，就住在海边那座小屋中，又过上了每日种菜烧饭的日子，我其实挺期盼你们来，但我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找到我了。”
笛飞声看着他，将杯中酒饮尽，开口：“李莲花啊李莲花，你自己一个人解了毒在这里平平淡淡的，我知道，岑前辈的离开对你打击很大，但是你还有方小宝啊，你难道不打算管他了吗？你可知这三个月方小宝是如何过的？”
李莲花未答，只是不停灌酒。
“那个小子看了你的绝笔信后就像魔怔了一般，日日夜夜在莲花楼二楼买醉，那酒一坛接着一坛就没停过，他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半个月。”
“后来我硬是逼着他打开了你留下的东西，他知道菜谱里是扬州慢的功法后就下定决心寻你，还特意跑了一趟四顾门，你是不知道，他一个少爷，为了寻你这一路风餐露宿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也幸亏人家何堂主开明，也理解小宝的心思，不然我估计以何堂主那个宠儿子的性子，早就把方小宝关禁闭了！最后一个月他在和你决裂的地方住着，一边期盼找着你，一边又后悔断笛和你决裂，我看啊，这小子对你的感情怕不是师徒那么简单。”
又是一杯下肚，酒中桂花香弥漫，李莲花道：“朝廷下定决心要除掉方家，小宝是我唯一的徒弟，我必须救他 ，忘川花原本也只能解我三成毒，所以我将它献给陛下保住了方家，但朝廷忌惮江湖势力，为了小宝，李相夷必须死。”
“阿飞啊，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对小宝究竟是什么感情，我亏欠他的太多了，因为我，他吃了好多苦。”
“那年我初次见他，他小小一个，坐在轮椅上拿着剑，我从他眼里看到了一种执着，于是我告诉他，学好百招基础剑式，我便收他为徒。后来他竟真的为此吃了不少苦，就为了成为我的徒弟，每天不知道摔倒多少次，不知道喝过多少苦药，不知道受过多少伤。”
“而我，被人下了碧茶之毒，与你在东海一战，勉强捡回一条性命，却只能活十年，我以为这十年也就这么过了，但我没想到方多病来了，但我已经不是李相夷了，就想着以知己的身份默默守护他，直到我离开，这样也挺好，也算全了我这个师父对他的情分。”
“我曾以为我爱阿娩，但后来我才发现那只是年少时的好感罢了，但小宝不一样，他在我得知单孤刀的阴谋时依然选择站在我这里，哪怕单孤刀是
他的生父，后来我油尽灯枯时，他拼了命寻找救我的方法，小宝对李相夷是崇拜，是敬重，但我却对他生出了不该有的感情，阿飞啊，你知不知道，我爱方小宝，不是挚友之间的喜欢，是想和他相伴余生的喜欢，但我不能这么做。”
“可你知不知道他有多在乎你？你告诉他李莲花已死，又以李江海的身份和他相认，这件事瞒不了多久的，一旦他知道真相，你们怕是就缘尽了。”
“阿飞，李莲花也好，李江海也罢，亦或是李相夷，我只希望小宝今后平安喜乐，能肆意潇洒地生活下去，倘若真有瞒不住的一日，到时再说吧！哪怕到时候我们真的缘尽了，我也会爱着他，默默守护他，就像现在这样。我只希望你不要告诉他我今天和你说的所有事情，我不希望我的爱会给他带来负担，因为他和昭翎公主有婚约。”
听了李莲花的一番话，笛飞声内心十分复杂，罢了，既是他们师徒之间的事，就随他们去吧。这样想着，笛飞声拍了拍李莲花，点了头。当夜，二人就这样坐在屋顶举杯品酒，李莲花说出了内心的想法，一夜无眠，而方多病始终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