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飞风起,山河万里,直向月中去
书禾回忆着那段时日,不觉出了神,又不知与相公相见是何年何月了···
钟离惑起了个大早,他许久未沾笔墨了,恰巧今晨兴致大起,钟离惑磨好了墨,洗好了笔,铺展开一张宣纸,那是宣州的纸,文人们写了一辈子的纸,钟离惑猛蘸了墨,舔了舔笔,悬腕书之。写的潇洒极了,正写间,达奚文墨走了进来。看见钟离惑在练字,达奚文墨也来了兴致,本就是钟爱的事,这是怎么也藏不住的。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钟离惑见达奚文墨来了,搁下了笔。忙打了一揖,恭恭敬敬的行了礼。钟离惑自心里感觉,面前的这个人有一番来历,也从心底里生出一番敬畏,有一种难言的亲切,也有一种令人窒息的疏远,钟离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面前的这个人亦师亦友,骨子里有一眼就可以望到底的皎洁,但是钟离惑隐隐的感觉,面前的这个人,出现的刚刚好,好到让人感觉一切都是安排好的。钟离惑一瞬的念头,也不做理会,就随他去吧。
二人问了安好,达奚文墨示意钟离惑继续写,钟离惑也不做迟疑,拿起了那支狼毫小笔,径自书写了起来。钟离惑写的是楷书,他本意是要写行书是,可是第一个字就告诉他应该写的是楷书,也罢,钟离惑半晌书成,是一句诗句—黄金白璧买歌笑,一醉累月轻王侯。正文是楷书,落款用的是一列清秀的行楷,看起来舒适极了,好一支狼毫小笔,好一个钟离惑!达奚文墨自心底里佩服,王老先生功名半生,什么样的笔者没有见过,但是像钟离惑这般的确实是第一次见,写得极为舒适,霸道,颇有领袖之风。王老先生当年盼的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可惜,他盼了一辈子,始终没有等来他的夙愿成真,到而今,自己成为了达奚文墨之后,盼的反倒是鲸饮吞海,剑气横秋。钟离惑搁下了笔,自书桌旁拿起一封书信,是百里书禾写的,昨日才到,已经拆封过了。钟离惑将书信递到达奚文墨手中,说到:“去尘兄,你有何见解。”
达奚文墨也不做推辞,他是极力想要走进这几人的内心世界的。官场的尔虞我诈,他早有耳闻,所谓惟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如是而已。
达奚文墨舒展开信纸,一行一行的看将了下来。信里大抵说的是一些近日琐碎之事,以及关于一些人生繁华之忧。但达奚文墨在仔细读过几遍之后,依然自字里行间读出了百里书禾的思妇之恼。想必是有些累了,达奚文墨把信件返还回了钟离惑。钟离惑立马开口道:“去尘兄,有何见解,要不你我二人,去找水禅子师傅,让他把书禾接回来,不在那星城受这般苦楚,你看如何。”
达奚文墨也不做回答,做了一揖。急忙退出了钟离惑的房间。
达奚文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立刻铺展开一张信纸,他要写一封书信,寄到潭州去,也就是星城,寄到百里书禾的手中,告诉她一些事,告诉这个与自己从未谋面的小星宿一些事情。一些来自天上人间的事情,他希望自己所做的可以让百里书禾安心在潭州修炼,直到一段时日之后,等到下一位执剑人,去把所有人找回。在这之前,她和刘大发是不可离开修炼之地的,这既是修炼,也是为了守护一方安宁。水禅子自许久前就已看出这二人的神兆即将到来,身上的星斗之气也比他人更加的猛烈,又恰逢灵州与潭州星斗之气暗淡,于是就让这二人离开雪落宗,一人去了灵州,一人去了潭州。如今这二人当中就有一人耐不住这寂寞。
他也属实没有想到钟离惑会这样对自己说,看来钟离惑几年之后,智力与战力虽过人,极有领袖之气,但是如今他也必须让钟离惑明白,这冥冥之中的事情。
达奚文墨写道:
“书禾:
河山涛涛,风尘呼啸,吾辈书生愿向沧海浮舟,亦可立马于昆仑。大笔如椽,提之可安天下,战马嘶鸣,跨之当定乾坤。
云山苍苍,江水泱泱,不求放马于南山,不求终南之捷径,亦不求神明之庇佑,只愿韶华不负,心之所栖,梦之所归。君不见,高炉铁冶飞炎烟,红光紫气俱赫然。有云:“立片言而居要,乃一篇之警策。”
文以意先,意犹帅也,无帅之兵,谓之乌合。吾辈书生,剑指南天,豪气干云,足矣。所谓文章千古意,得失方寸间,当养浩然之气,兴快哉之风,砥柱中流,方不负华夏龙魂。我赤县神州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华灯久绽,万国称赞。吾辈少年,若为鹰隼,必试翼以翕张风尘,若为乳虎,必啸谷以震惶百兽。立万山之巅,赞红日初升,叹其道大光。
狂风不挫,豪雨不屈,以上士之姿观成败,以君子之谦纵古今。
少侠者,晨曦载曜,少女者,光风霁月。流浪乎?漂泊乎?其则不然,苦其心志也。缄默乎?然也。若无长久深自缄默,何来闪电之耀眼!所谓沉腕拔蹬,火树银花,少年英气,足以憾这天地。
灼灼之言,尽于书中,如玉之颜,黄金之屋。上至国家之要,下至一堂之训,当纳之。纳之,可修身,可齐家,可治国,可平天下。有云:“民为邦本,本固邦宁。”有云:“人视水见形,移民知洽不。” 千年文脉,不息,当贺。烦恼之薪,智慧之火,薪火相传,足矣。
盛世如斯,所愿如斯,我少年当与天争锋,造之时世,问鼎一方。有朝一日,骑白马,着朱衫,孝奉桑梓双亲。思念起,如马兮,自别离,未停蹄。囊纳青书,剑指远方,背井离乡,当衣锦还乡!
视寰宇上下,九州八方,外狼仍存,时时异动,窥伺华夏。乙亥年未,庚子年初,荆楚大地疫,染者万计,幸龙魂不死,风雨而立,上下一心,终破之,此后百年,方得风调雨顺。若问,无医者,安宁何在?无兵者,喜乐何在?无商者,繁荣何在?且试问,又何来医者?何来兵者?何来商者?若无我少年英雄,无盛世中华之栽培,又何来今朝?由此观之,我少年英豪当常怀星斗之心,不求荡涤二十四路邪魅,只愿黄金台上挎玉剑。四月兮,可裂帛,五月兮,可裌衣,六月兮,当莲灿!我少年儿郎当奋起!当奋起!
来呀,众少年在否!
“称尔戈!比尔干!立尔矛!予其誓!”
“称尔戈!比尔干!立尔矛!予其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