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天地间没有一个英雄
苏云松神情木然,缓缓的道:“不是我写的,谁有那么大的胆子?”莲花道长摸摸颌下的胡须,指着信函,道:“你平时写字有个特点,每个字结构松散,一个字看上去似是两个字一般,但这些字紧凑密集,是你的风格么?”
德兴方丈笑嘻嘻道:“山寨和原版最大的区别是,最核心的东西,永远掌握不了,为兄弟朋友,两肋插刀,值得大和尚敬佩,但不分是非,盲目行事,大和尚心里实在不爽得很,就想操你老娘了。”
苏云松惨然一笑,道:“就凭这个,你就可以妄下结论?你们也太不分青红皂白了。”莲花道长哈哈一笑,道:“你就露一手,让我们死了心?”解开了苏云松右手的穴道。
德兴方丈立即端上了笔墨纸砚,苏云松一言不发,提笔便写,无论字形结构,笔锋走势,皆与信函上的并无差别,沉声说道:“明明是我所做所为,却要欧阳兄弟替我背锅,教我于心何安?我大不了告老还乡,不再过问江湖之事。”这几句话语气激愤,显得心中极是恼怒。
欧阳宇激动得泪水长流,道:“我不过是条看门狗,只要有肉吃,有骨头咬,哪敢去害人啊?”苏云松道:“我知道你的脾气,你没那个胆。”
莲花道长抢到苏云松面前,伸出右掌,拍拍连声,接连打了他几个耳光,欧阳宇大怒,喝道:“你干甚么?”挺剑直出,刺向莲花道长的胸口。莲花道长挥动袍袖,欧阳宇长剑脱手,嗤的一声,刺破帐篷,飞了出去。
欧阳宇大吼一声,道:“老杂毛,我和你拼了!”双拳向他击去,德兴方丈提起他的后颈,将他摔在地下,抬起右脚,便往他身上踩去。苏云松冷冷道:“老秃驴,你敢伤了我兄弟,在我有生之年,洗剑山庄与少林寺不共戴天!”
德兴方丈反手一掌,将一张桌子击得粉碎,顿足叫道:“愚不可及!”莲花道长冷冷道:“我打你,不是因为咱们的交情有多么深厚,你应该明白,咱们三人能够和平相处几十年,从来靠的不是友情,而是实实在在的利益,其实在你我的眼里,彼此都是欲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假想敌!”
德兴方丈拍案叫道:“洒家早就想横扫武当,吞并洗剑山庄,整个江湖都是少林寺说了算,他妈的,谁不想当武林至尊?”众人听得惊心动魄,嘴巴张大,只觉得心中突突乱跳。莲花道长道:“但是我们势均力敌,谁也吃不了谁,尤其当下局势动荡,我们是合则利,分则败,不得不抱成一团,齐心协力,我不过为了自己的利益,你既然硬要替他出头,洗剑山庄势必烟消云散,到时候三巨头变成我和方丈苦撑大局!”
苏云松怔了一怔,厉声道:“谁敢动洗剑山庄?”莲花道长道:“是天下的大势,如今群情鼎沸,铁血团磨刀霍霍,就等着我们三人犯错,你自己往枪口上撞,岂非给他们口实?就连我们也爱莫能助,你又不是第一次在江湖上混,怎么不分轻重,幼稚至极?”
德兴方丈冷笑道:“洗剑山庄一倒,铁血团正好填上空缺,到时候江湖纷争大起,自相残杀,那可是和我们建立和谐美丽的新江湖背道而驰了。”莲花道长道:“铁血团的目的本来就是击倒三巨头,然后它一家独大,现在的年青人,一下子想做好先人几百年才能做好的事,当真性紧得很!”
苏云松道:“难道权力斗争,就要我兄弟来做祭品么?”莲花道长道:“到这个时候你还大包大揽,那可就大错而特错了,咱们三人既是朋友,又是对手,我研究你几十年,对你的一切了如指掌,难道你能瞒得过我们吗?”
德兴方丈自怀中取出一封信,抽出纸笺,只见上面字体虽然俊雅飘逸,却极其松散,说不出的别扭,就像时字,赵字,倒似日与寺,抑或走和肖,说道:“这才是你的真迹,你所谓的兄弟,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纯洁,或许他挖了个坑,就等你往下跳。”
莲花道长拎起欧阳宇,道:“你到底受谁的指使,为什么要诬陷苏庄主?”欧阳宇大声道:“我若有加害苏庄主之心,便教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苏云松道:“能做我兄弟的人,都是值得我信任,能够生死相依。”
此时众人已围在帐篷周围,在一旁静听,慕容散偷偷的笑了,三巨头自己起内讧,那是最好不过了,兵不血刃,顺利掌权,那是多么美好的前景啊!谁说杀人一定要动刀子?有时候靠的就是运气!
他几乎忍不住要相信,欧阳宇是不是他的幸运星?这不是梦,也不是幻觉,他都有种醺醺欲醉,快要晕倒的感觉。
忽然之间,听得一人冷冷道:“父亲大人,我知道欧阳宇这条疯狗为什么要陷害你。”众人转头望去,只见苏岩苏岩与两名男子,分开人群,缓步走入帐蓬,其中一男子大腹便便,浑身珠光宝气,一看就是挥金如土,腰缠万贯的富豪老板,另一男子眉清目秀,犹如一杯恰到好处的红茶,给人一种暖到心底的感觉。
众人立时一阵骚乱,相互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温半国,阎王怒,他们怎么来了?”江湖有巨贾,富可敌万城,阎王怒气冲冲,却也无可奈何,说的就是他们俩,近年来江湖流传着四大谜团,温半国钱是从哪里来的?阎王怒有没有医不好的人?余观涛凭什么能当华山掌门人?德兴方丈究竟有多少私生子?众人心下隐隐觉得,今日之事不易善罢,只怕洗剑山庄非吃大亏不可。
苏云松怒道:“岩儿,你再口出狂言,目无尊长,莫怪我扇你耳光,欧阳叔叔忠心耿耿,一直是我最信赖的人。”苏岩丝毫不惧,反问道:“你真的很了解他?”苏云松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温半国自迈入帐篷那刻起,双眼就一直停留在欧阳宇的脸上,欧阳宇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叫道:“我和你很熟么?我脸上有麻子么?”温半国微笑道:“你见到我,一点也不紧张么?你装得真像。”
欧阳宇勃然大怒,道:“我又没做亏心事,有什么好紧张的?”温半国叹息道:“欠钱的理直气壮,我倒是第一次见到。”欧阳宇道:“谁欠你的钱了?”
温半国道:“就是你,欧阳宇。”自怀里掏出一叠借条,纸张已经开始泛黄,道:“连本带利,一共三百八十四万六千七十五两银子,我也不想搞得太苛刻,抹去零头,你就给我三百八十万,今天就把账给结清吧!”
欧阳宇跳了起来,牙齿格格作响,道:“我为什么要向你借钱?我有的是钱。”温半国道:“一个人倘若染上赌博的恶习,纵然家财万贯,坐拥金山银山,也是无济于事,你的宅邸,庄园,早就抵押给我了,难道你就忘记了?”伸手入怀,掏出一叠抵押条子及收据,微笑道:“你已经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