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6章：暴风雨（14）

太皇太后如何不知，凌霜已经知道了当年的真相，若非如此，她岂会用这等毒辣无比的手段残害皇嗣、搅得后宫不宁？

可皇帝并不知道自己所爱的女人，早已知道了一切，心里虚得很，正好给了太皇太后威胁他的机会。

玄烈听了，双目如虎狼一般瞪着太皇太后，透着一股子狠劲儿：“你敢？”

太皇太后笑道：“哀家是将死之人，还有什么敢不敢的。”

她语气一顿，重重道：“皇后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刚烈性子，她之所以对你痴心一片，只是因为她把你当成救命恩人，由此产生爱慕。”

“倘若她知道自己多年不孕，是因为你在白头梦里下麝香，她一定不会原谅你，倘若她知道当年救她的不是你，而是玄煦，她一定会移情别恋不再爱你。”

“甚至有可能，她为了报复你对她欺骗与伤害，让关鳌和凌隆联手发动兵变，到那个时候，哀家看你还能不能稳坐皇帝之位。”

“你——”玄烈气得一噎。

太皇太后进一步道：“云丹氏一族出情种，代代都会有痴情的男儿，一旦爱上，便是情深不寿、至死不渝，太宗对元妃如此，先帝对董贵妃亦如此，倘若心爱的女人不爱他，那滋味简直比失去江山、简直比杀了他还要痛苦百倍，太祖皇帝当年就是得不到叶氏千金（叶赫老女）的爱，才活活把自己给气死的。”

她的声音如蛊如惑：“玄烈，你想成为大顺第二个被气死的皇帝吗？”

玄烈抓住太皇太后伶仃枯瘦的手腕，眼神阴鸷无比：“你敢威胁朕？你竟敢威胁朕？”

他气得连连喘息，大声叫道：“梁瑞，给朕封锁消息，朕就不信白头梦和荷花池的秘密会传到皇后耳朵里。”

太皇太后却呵呵笑了：“玄烈，你以为封锁消息，就可以隐瞒一切了吗？”

“哼，若你这么想，就未免太小看哀家了，当年哀家尚且是太宗皇帝的庄妃，就用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元妃母子而不被人发现，如今贵为太皇太后，母仪天下四十多年，你以为哀家的手段就这么点吗？”

“哀家告诉你，哀家的人早已遍布后宫，即便你现在封锁慈宁宫，困住哀家，甚至杀了哀家，也阻止不了哀家的人将你最害怕的秘密告诉皇后，让她怪你，让她怨你，让她恨你！”

她掀开华丽的凤纹缂丝锦被，强撑着身子从床上走下来，目光如鹰隼一般步步相逼，又如毒蛇吐信叫人不寒而栗：“哀家从你眼中看到了害怕，看到了惊恐，你是皇帝，九五至尊，高高在上，应该是人人都怕你才对，惊恐和害怕不应该出现在你眼中，更不应该流露出来。”

玄烈脸色由阴沉转为苍白，无尽的惊恐从脚底涌起，迅速蔓延全身。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肃然道：“朕没有，朕才不怕呢，你狠心杀了朕的生母，应该惊恐、应该害怕的是你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