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遇见断壁的男人

“话可不能那么说，就凭你年纪比我小，还敢一个人深更半夜荒郊野岭的开夜车，这点你比我强多了，我认您做哥，不过分吧？”她说道。

她这么一说，我的心头一阵暖流飘过，顿时胃口大开，又叫了一碗白米饭。

就这样一来二去，我跟她成了比亲兄妹还要亲的关系。往往是我来的前几分钟，她就吩咐厨师准备好了热腾腾的，我喜欢吃的饭菜。我吃饭的时候，她就坐在我的对面，直愣愣的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我，时常把我看得面红耳赤，后来才知道她叫小周。

“妹，你别老这么看哥，把我看的都羞了。”我亲切的说道，然后吃了几口饭菜。

“哥，我想你了。”她说着，两只眼睛深情的望着我。

“真的想我啦？”我说，“说实话。”

“真的想你了，我说实话。”

“那我也说一句实话，我可没想你。”

见到她咤异得张开嘴巴，明亮的眼神也灰暗了些。

我忙张嘴道，“逗你玩呢！我是想死你了。”

“讨厌，哥哥好坏。”她像一条美丽的蛇扭捏着说，纯真的眸里面蕴藏着蛊惑，桃花一样的蛊惑。

就这样，我和那个女人认识了，他又吸了一口烟，并且顺手将茶桌上的那杯茶调整了一下位置。

“你要喝茶吗？”他转过头来问我。

“不了，我喝白开水就好了，我并不是很喜欢喝茶。”我说。

“很正常，年轻的时候大多喜欢吃甜的东西，喝饮料，就算是白开水也比呢尝起来苦涩的茶要好很多。”他说着又撮了一口茶。

“没有比爱更伟大的东西了。”他嘟囔道，然后用一双深邃的眼睛看着我。“或许你还没有体验过，你体验过吗？”

“有过，谈过两段恋爱，毕竟我现在已经二十岁了。”我平静的回答道。

“现在的孩子真是早熟，跟你聊天，仿佛我是个小孩子啊！一个单纯的，对爱情，对某一个女人爱一辈子的那个愚蠢的男人。”他说。

“我并不觉得这样很愚蠢，真正聪明的人往往很注重专一的感情，与其是谈过几百上千次恋爱，还不如认认真真谈一次过瘾。那些廉价的感情不过是一夜情或者是不负责任的寻求刺激，真正的爱情代价很高，足够用一辈子去偿还。”我发自内心的说，也用真诚的目光去看着他。

“噢，这么说起来我还是幸运的，同时又看起来很不幸的感觉。”他继续道，”我只是孤独了，想把我的故事告诉别人，仅仅是为了达到倾诉的目的，那也就足够了。”

“是的，我可以理解这种感情，每个人都有倾吐的欲望。”我看着他说，”那这么说来，你之后是不是跟她发展了恋爱关系？”

“是的，他说，就这样我们渐渐的产生了感情。不过这件事情我没有跟别人说，毕竟那个旅馆的主人就是她的哥哥和嫂嫂，我大概每周经过那里两次，我们到原野上去看风景，有时候看到远处的村庄飘扬起风筝，你知道那种风筝吗？就孤独一只风筝，被大风吹拂在天边。下面就是一望无际的原野，连绵的群山，蜿蜒的河流，以及一片蓝色的澄清的湖。不过大多数时候我们只是站在高处往下面望去，时间很紧，有时候收货方急于收货，我只是轻轻的吻了一下她，就走了。我们就这样度过了三年，直到我二十七岁的时候，我的存款已经接近十万了，我想，大概到今年的夏天就可以娶她了，如果她愿意的话，她肯定会愿意的。

这些年来我省吃俭用，在送货的路上一般用馒头配酸菜，风餐露宿，在路过这间她所在的餐馆时，她总会偷偷载我点的面食里面多加好几块牛肉，或是偷偷的在我走的时候塞给我几个煮鸡蛋，成盒的鲜牛奶。感情终会平淡下去，可我们那么多年来的陪伴，是比筋骨头还要坚韧的东西。

我在某个日子里，突然特别的想念她，而两个人相隔百里，渴望又不可及。可是心里面想念得要命，恨不得如同一只大雨中的狼一般奔跑向她，而那个女人，就宛如是一件温暖屋子，宛如一座灯塔矗立在海岸。看什么东西都会想到她，她的面容，她的头发，她的那双眼睛以及微笑时的模样，挥之不去，如颖随行。那种感觉简直是要被抛到海里，不能呼吸。我的身体干渴的很厉害，而她，就是一条源源不断的河流。”

断臂的男人征愣了一下，还有吸一口烟，然后缓缓的吐出一口白色的烟雾，他的那张粗糙的脸庞在白色的烟雾中愈发的清晰。

“后来去见她了吗？”

“没有，毕竟相隔万里，就算当天晚上赶过去也不能够马上见到，不过两天之后就要再经过那个地方，所以还是忍了下去。”他说。

“似乎体验过那种感觉，但是，毕竟是遥远回忆里的事情，也忘了差不多了。”我在一旁苦笑着说。

“冰箱里面有啤酒，要不要喝一点？”

“如果可以的话。”

“那我去拿一下，”他对我说，接着起身去冰箱里面取啤酒。

独臂男人取来三瓶啤酒，啤酒外面还冒着水，我们两个打开啤酒罐之后舒舒服服的干杯，他舒缓的叹了口气：“啤酒真是清爽，相比于其他的饮料似乎更适合在夏天喝。”

“后来呢？见到她了吗？”

“唉……”他长叹一口气，“说来话长啊！”

“当时我开着货车行驶在大路上，天空乌一团团聚集在一起，天空墨色，乌蒙蒙，似乎要有下雨的迹象，蜻蜓地面低飞，飞鸟从天空划过消失于远山。远处的山脉连绵，偶尔可以看见白色的村庄点缀于在森林之间，红色的瓦房，白色的墙，弯弯曲曲的公路通到世界的尽头一般看不见终点。我心里盘算着还有多久才可以那家餐馆，离那个地方还有十几公里的路程，大概只需要七八分钟就可以到达。我的心情变得很好，就打开音乐来听，整个身体也随着音乐的律动而摇晃。

音乐很好听，我兴奋的摇头晃脑，天空也随即下起雨来，倾盆大雨往下拼命的砸，面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淅淅沥沥的雨声此起伏。音乐配着雨天，似乎更美，再加上不久之后就可以看见她，我简直欣喜若狂。大货车前面的洗刷刷子在不停的挥来挥去，但视线终究还是变得很模糊，只看见前方的道路，旁边的景物变得非常模糊……虽说外面的天气很糟糕，灰蒙蒙的，但是心情却非常激动和愉悦。

音乐与雨声在一起，此外，我还听见货车马达发动的声音，我几乎忘乎所以，可是突然，我的车颠簸了一下，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突然“嘣”一声响起来，我的货车偏离了轨道，突然撞到了旁边的一辆黑色汽车。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大脑昏昏涨涨，只感到世界似乎不停的在旋转，好一会之后才清醒过来，睁眼看，发现货车前面的挡风玻璃早已支离破碎，雨还在疯狂的下，似乎一点都没有停下来的迹象。雨水从玻璃的缝隙疯狂地灌进车子里，我的身上已经湿透了。向四周看去，发现除了眼前的黑色汽车之外不远处还停放着一辆灰色的小轿车。

“难道这里之前发生过交通事故？”我心想，急忙费力的打开车门走下去。因为雨下的实在太大，视线就会被落下来的水滴遮挡住，我用手臂抹了抹眼睛，果然看见了两辆发生严重撞击而破损的汽车。隐隐约约，我似乎听见了哭声，回转过头去，看见公路上面躺着一个穿着蓝色西装的男人，他的下面不断的流出血水，大雨将血冲散，那个男人已经被碾压的像是公路上被压碎的青蛙。

大概是车祸发生之时男人就被甩了出去，之后又被自己的货车，或许前面也有路过的车所碾压过。我当时害怕又惶恐，才发现哭声是从我的背后传来，我立马跑到货车的另一端，发现汽车里面还有人。就是在里面发出的哭声，我急忙往那辆车里面看去，发现你一个女人正哭哭啼啼，他的旁边还躺着一个昏迷的小女孩。

“需要什么帮助吗？”我刚说。

“先生，有人想谋杀我们！就在那辆车里。”女人歇斯底里的对我说。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辆灰色的汽车里面似乎还有人，似乎那个人也被暂时的给震昏了。

“要不要先报警和拨打急救电话？”我问道。

“先生，先把我女儿送到安全的地方啊！我的腿被卡住了，出不去。”女人哀求道。

正说话，那辆灰色的汽车的门突然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踉踉跄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