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如棺冰柜
毛浅禾和文佳负责为报案人制作笔录。
侦查员王利和法医高飞依序进入中心现场的核心区。
房屋结构简单,进门即见客厅。客厅的左侧摆放着老式的电视柜和冰柜,双人沙发在右侧,地面散着两只插有吸管的旺仔牛奶纸盒和十几块较为新鲜的橘子皮。径直向前便是厨房,与客厅之间仅以两道玻璃门隔开,正对大门,门开以后,一眼就能望到其中陈设。西侧为卧室,无门、无窗、水泥地、水泥墙,叙利亚风格,一张70年代的双人铁床贴墙放置。东侧是卫生间,蹲便,无洗漱池,地上放着牙杯和透明皂,角落里叠放着几只塑料盆。
房间内没有任何翻动过的痕迹。冰柜的四周缠满了厚密的黑色胶带,以至于冰柜看起来远比原来的样子高出许多,乍一看,的确很像棺材。
被害人为女性,半卧在冰柜中,身体呈蜷曲状,左脚的脚尖朝外。眉鬓染霜,嘴唇皱缩,青白的面庞露出微笑,下颌处出现不少呈不规则排布的鲜红色尸斑。内衣扣子已经解开,挂在脖颈处,下体仅着一条褪去颜色的棉质内裤,一件女士睡裙铺在尸身的斜下方。在尸体的右下方散放着一些速冻食品,水饺、虾仁和馄饨已有化冰的趋势。
高飞和两名法医助手将被害人装进运尸袋,准备带回市局法医室进行检验。
王利对粘在冰柜上的全部胶带进行了逐层检验,并在其中一层的胶带上面提取到少量的蓝绿色物质,说道:“这种黑胶带是地毯胶,粘性非常强,并且不易断,冰柜上面一共缠了18层,初步看来是分两次粘上去的,从厚度上看,第二次远比第一次粘得多,目前还无法确定是同一人所为。”
任烟生点头。
王利指着其中一段胶带上的几处明显折痕,朝冰柜中看了一眼,说道:“这条地毯胶应该是凶手第一次粘胶带时粘的最后一层。被害人的求生意识非常强,使尽全力,将粘在冰柜上的胶带撞开了一角,本以为可以奋力爬出去,却没有料到凶手听到声响后走了过来,又在这层胶带的上面粘了几层。被害人最终体力耗尽,再无力气爬出冰柜。”
房间门锁和窗户都没有被人为破坏的痕迹。在客厅的地面上出现了几枚完整、清晰的高跟鞋印,鞋架里却放着清一色的平底鞋,王利没有在里面找到与足印相匹配的鞋子。
她从勘查箱里取出一只放大镜,递给任烟生,“听说在我归队前,你参与了陈赫云案的足迹鉴定的工作,这回你来看看,在我们到达现场之前,穿着高跟鞋走进来的这个人是男还是女。”
任烟生:“你是说伪动作?我认为存在这种可能性。关于足迹鉴定,我学的只是一点皮毛,和你相比差了十万八千里呢,和足迹鉴定专家相比就是自取其辱了。”
中心现场只有两处明显血迹,多为滴落状和抛甩状。其中的一处呈小片状分散在电视柜的斜前方,另一处位于门边的位置,紧邻鞋架。
任烟生细看着血滴,说道:“出血量不大,血迹形态多为椭圆形和类圆形,凶手是在近距离小幅度袭击被害人的,并避开了动脉。”
在鞋架后方墙面的偏低处出现了几道不规则的浅淡抓痕,新鲜,凌乱无方向。
王利将抓痕指给他看,并说道:“从出血量上来看,被害人当时虽然受伤流血,但是体力并没有受到影响,甚至还可以与凶手继续搏斗,抓痕的出现不合常理,所以我推测被害人患有心脑血管疾病,当时极有可能血压飙升,产生晕眩的感觉,导致没有力气推门求救。还有一处不可常理的地方,被害人受伤后出血,从电视柜的斜前方爬到门边的位置,这段距离大约有1.5米,应该可以发现明显血迹,但是并没有,凶手很可能在作案后抹去了一部分血迹。”
鲁米诺属于荧光反应,必须在暗环境下才好观察。外面的天还阴着,任烟生将客厅的窗帘拉严实,并打开法医专用的遮光布,虽然是白天,室内看起来也和黑夜差不太多。
鲁米诺的发光时间有限,要在短时间内完成拍照和记录,所以,王利用最快的速度撒上鲁米诺试剂后,将紫外线灯打开,如期所料的在电视柜与鞋架之间的位置看到了一片荧光色,她立即用手中的相机对血痕出现的位置进行了记录。
两人向前走,来到厨房,一把长约9厘米的小号刻刀被扔在左侧的花圈的后面。
王利对血迹和刀柄处的指纹进行了提取,说道:“这种刀根本不可能形成致命伤,稍一用力刀片就断了。”
任烟生:“然然上美术课的时候用过这种刀,单刃,刀片薄脆,刀刃不算锋利。”
最后勘查的地点是卫生间,王利在垃圾篓里找到一枚使用过的安全tao和几张沾有粘稠物的卫生纸,根据粘稠物的状态分析,卫生纸被丢弃的时间在12小时内。
王利:“高飞的详细尸检报告恐怕要好一阵子才能出了,他不出报告,你们侦查员就没办法继续工作。刚才遇到的那位陈所长是你的什么人?你们好像比较熟。”
任烟生:“二十年前是猫和老鼠的关系,我是那只鼠,因为打了几次群架被他抓进派出所里教育了几次,那时候陈所长还没有调到桃园派出所。”
王利:“嚯,想不到你做特警之前还混过社会,经历够丰富的。”
任烟生:“为后续的刑警生涯做前期铺垫,走进坏蛋的窝,才能了解坏蛋们的心理。”
现场勘查的最后一步是完成《勘察记录》,王利填写完后,准备和任烟生离开中心现场。
就在这时,从窗外传来几声极为悲戚的男性哭喊声。
“妈,妈,老儿回来了……妈,你睁开眼睛看看老儿啊……不要睡过去啊……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