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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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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二位小……呃……少侠相助!敢问二位是何称呼?”

“言曳酒!”

“……季二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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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五年,羽宿山。

挽风身着一袭玄色道袍,腰悬一柄微泛赤色的长剑和一支底部刻有“剑歌”二字的青绿色玉笛,嘴里叼了一根草叶,站立于踏歌宫门外,望着山下,清秀的眉目间充盈了一片茫然。身后的少年身穿雪青色道袍,腰挂一柄玄青色长剑,俊秀的朱唇紧抿着,忍了片刻,仍是开口问道:“师兄,你真的决定了要走吗?”

挽风转过身来,望着师弟,笑了笑,“挽云,师父走后这一年,门派内外局势也算是稳定了下来,宫中有你坐镇,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是,”挽云不自觉地握了握拳,上前一步,“你真的要一个人走吗?”

“我不是一个人啊。”挽风拍了拍腰间的长剑和玉笛,“还有好剑和剑歌陪着我。”

“可是……”

“我素来不善于管门理派,如今挽云你成了宗主,宫内外局势已定,这里也没什么需要我的了。待在这里太久,我也要去外面看看,我到底想做什么了。”挽风笑着揉了揉挽云梳理齐整的秀发,“当年跟在我屁股后面的二师弟长大了呢。”

挽云咬紧了嘴唇,望着挽风下山的背影,眼睛被山风吹得有些泛红,可是……可是我需要你啊。

——————

六个月后,长留山麓的小茶肆。

一个虎背熊腰,一道刀疤横跨整张脸的高壮男人“咚”地一声坐到了茶肆最中央的一张桌子旁,随着他的动作,脸上的横肉在他皱起的黝黑皱纹间颤了颤,像是要跳跃过线,但终还是放弃了跨越鸿沟,静在了原地,“都他娘给老子滚去墙角蹲着,一个个把钱交出来!”他随手拿起手边的茶碗喝了一口,旋即“呸”的一声吐了出来,抬手将茶碗掀到了地上,“他奶奶的,这是什么狗屁东西,老子茅坑里的尿都比它好喝!”

另一旁,一高一矮两个土匪正拿着刀往角落里驱赶茶肆中的人,高个子的土匪身材魁梧,皮肤呈古铜色,只是一个眼眶里缺了只眼睛,拿了个小金球填在了里面,整个人显得古怪狰狞,此时见状,扬声道:“大哥,你就是太善良!和他娘的这帮兔崽子废什么话,哪个不老实老子一刀废了他!”矮个子的土匪倒是瘦小,整个人比那两个人小了好几圈,站在一起像是两个人牵了只猴,他一边用脚踹着行走不及落单的人,一边道:“哎,二哥,这你就不知道了,杀只猪还得要先摸上一摸呢。”说着一脸淫笑,将手向最近的一个姑娘的脸上伸去。

可谁知手伸了半截,却被一根玉笛隔了开来,竟是一直老老实实随着人群蹲在角落里的一个玄衣道士,他笑眯眯地看着矮个子土匪,开口道:“大哥,要不你摸摸我吧。”矮个子土匪一腔欲念半道被截,吊着两条细眉毛,扭过头来正欲破口大骂,却发现这个小道士长得竟是比那姑娘还要俊俏上几分,两条眉毛还没来得及放下来,嘴角已经咧到了耳根,整张脸显得不伦不类,他正待开口,一旁的高个子土匪大步走了过来,嘴里喊着:“三弟,你他娘的眼被粪糊住啦,磨磨叽叽的,老子给你剁了这狗娘养的牛鼻子!”说着劈刀就要向小道士的大腿上砍去,矮个子土匪阻挡不及,眼看大刀带着风就要落到小道士的腿上。刚刚那个被救的姑娘尖叫一声晕了过去,小道士旁边的孩子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着那刀离小道士的腿只剩一尺之遥,高个子土匪突然大叫一声,大刀“咣当”一声落到了地上,地上还有一枚小石子在滴溜溜地转动,“是谁!”高个子土匪愤怒地抱着手四下张望。

只见茶肆门口一人走了进来,他长身玉立,着一身月白色绸缎长袍,头戴一条同色镶玉抹额,腰里系了一块成色上好的羊脂玉,右侧佩着一柄青碧色长剑,手里握了一把镶金边的折扇,只是逆了光,看不清脸是什么样。

他从逆光中走来,竟是恍惚如神祇降临,众人皆是呆住了,一时间连三个土匪都无话。

待他走近,众人才看清他的容貌,原来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剑眉杏目,鼻若悬胆,皮肤细白,唇似抹珠,一双朗目竟是透了些许茶色,像是镶嵌了两颗琥珀,若是没有他腰侧悬着的长剑,竟真真是一个温润如玉的俊俏世家公子,带进了月华满堂。

少年看向了人群中的玄衣道士,却见他似乎并未被刚刚吓人的一幕所影响,竟是一手捂了身旁孩童的眼睛,笑眯眯地看着他。

这时玄衣道士身前的高个子土匪像是回过了神,“啊呀”大叫了一声,“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来阻爷爷的好事,我叫你站着进来爬着出去!”说着就要欺身上前,却感到身后有人扯住了他的衣角,他回过头,竟然是那个玄衣道士。小道士仍然右手捂着孩子的眼睛,左手却轻轻松松地拎起了高个子土匪掉到地上的大刀,此时正用刀柄捅了捅土匪的后腰,好心道:“你的刀。”

高个子土匪只是感到面子扫地,回身夺过了自己的刀,双手握了,也未再管那道士,气急败坏地向月白衣衫的少年冲去,抬手就要向他头上劈下,那少年竟也未做闪躲,只是随手拿起折扇一挡,只听“咔嚓”一声,折扇断成了两截,落在了地上。那土匪一击得手,退后一步,甩着大刀,得意洋洋地望着少年,似是在等他求饶。少年只是略有惋惜地看了一眼断成两截的折扇,叹了口气,掸了掸衣袍,竟是上前了一步,对着人群中的小道士作了个揖,开口道:“在下清月白,看来挽风道长不想麻烦,那在下就献丑了。”

——————

长留山山道。

身着玄色道袍的少年和身着月白色长袍的少年并排骑着一黑一白两匹马,行走在长留山的山路上。

挽风嘴里叼着根草,哼着歌,双手枕在脑后,并不去扶那缰绳。月白的骑马姿势则是极为标准,他扭头朝着挽风笑了笑,“道长好兴致啊。”

挽风嘿嘿一笑,也扭过头望着月白道:“说来月白兄真是好眼力啊,我还一言未发,你就已经把我摸了个底儿透。”

“哪里哪里,”月白紧了紧缰绳,将挽风的马往山路内侧赶了赶,“江湖传言,近几个月,踏歌宫前任宗主的大弟子,现任宗主的唯一师兄,踏歌派小辈中诗书礼乐功法的峰顶——言挽风道长下山了,道长身着一袭玄色道袍,行走江湖锄强扶弱,功夫很是不错。而踏歌派素来道教门派合一,功法音乐并重,”月白指了指挽风腰间的赤剑和玉笛,笑道,“难道不是道长吗?”

挽风咧了咧嘴,“没想到我已经这么有名了啊,倒是月白兄什么来头呢?”说着挽风欺身靠近月白,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是哪位世家公子吧,是姑苏清家呢,还是兰陵清氏呢?”

月白却是不接他这茬儿,一手牵着缰绳,一手将肩膀上那只不安分的手拂开,还顺便掸了掸,抿着嘴笑得和煦,“能得挽风道长同路乃是在下的荣幸,不过挽风道长又是为何要与在下同行呢?”

“为什么呢?”挽风刻意忽略了月白话里的嫌弃,转回了身,抬头望着天空,“可能是因为有马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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