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扭转

易佳每日按照母亲的要求，严格遵守着约法三章。在易佳心中虽有极大的不情愿，但多年来母亲在家中绝对的权力，使易佳无法抗拒。

这一日，易佳去部里医务所，取回复查的片子和诊断书回到家中。一进门，见张阿姨从会客室出来，易佳便问了一句：“张阿姨，我妈在吗？”张阿姨喜悦地说：“在，在。”说着急忙去泡茶去了。

易佳径直朝母亲的会议室走去，当他刚走到会客室门口，只听见贾处长的声音说道：“我觉得这件事不算是搞特殊化！佳佳学校的处理方式本来就不妥当，把孩子推向社会，这是极不负责的态度。如果我们不管，就把孩子给毁了。当时的情况很特殊，您又不在，我自然是有责任要承担的。我是看着佳佳这孩子长大的，是个好孩子，好苗子，不愧是您培养的。一个孩子之间的打闹，出了事，违反了社会治安，公安局已经给与了处理，怎么能剥夺孩子的学习资格呢？为此，我找过佳佳的学校，可是学校强调这是教委的规定，就是不给与通融。佳佳班的曹老师到是负责任的，听说她还特意单独闯到市教委办公室，为佳佳的事大吵了一顿。为此不再担任班主任了。”

母亲没再说话，屋里一片静寂。易佳听到此时，不由得也感到惊讶。过来一会，贾处长又说到：“我当时实在是没别的选择，不能看着孩子被扔到社会上去，那不就毁了孩子嘛！我就擅自决定把孩子关系转到部里来了。像佳佳这样的孩子以合同制员工招进来，其实还是委屈了呐。再说，同样的例子也很多嘛。好几位司局长的孩子们，都是这样解决处理的，有先例的！”

易佳的母亲听到此话马上问道：“哦！这种情况多吗？”贾处长一见易佳母亲关心地追问，忙回答说：“岂止是多，都排成队了。上面有领导电话说情的，您知道的，在原则问题上，我还是能把握住的。”

易佳的母亲又问道：“你说说，合同制员工的条件？我是怕佳佳他达不到啊。”贾处长理直气壮的说：“佳佳的条件太符合了！”说着，又拿出文件给易佳母亲看。“您看看，合同制录用的条件，这其中是技术岗位人员；二是后勤人员的编制分流，这第三条，就是为了解决机关工作人员子女就业问题。”伴随易佳母亲嘴里说：“哦，原来是这样。”贾处长又解释道：“这条件还不够，那什么条件够啊？”易佳母亲没再说什么，只听见贾处长的声音变得低沉了一些说：“只是直接按特招生条件可能是勉强了一些，教育司的何霞认为不妥，所以才跟您通通气。您看看是不是您亲自？”

易佳母亲斩钉截铁的说：“关心领导干部们的子女，这也是党的政策。这也是为了在被‘冲击’中一些党的干部们的一种安慰嘛。他们的孩子难道就不是被‘冲击’陷害的结果吗？我的家庭不就是一个实例吗？虽然组织上安排我到研究院任政治部主任，这说明对我的工作是肯定的。我一向是服从党的安排，但对孩子要公平。他不光是我的儿子，更是国家的人才。只要是够条件就不能落下。报上去，让佳佳参加摸底考试。如果是成绩不好，不够格，那没说的，该上哪就上哪。就是要饭，那也是他的命。”

贾处长好像更加神秘地说：“只要是报上去，学院那边考试准没问题！王淑琴主管此事。”

易佳母亲一愣说：“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贾处长紧跟着说：“您可是他们两口子的恩人，要不是您当年解决了他爱人进京的手续，他们两口子现在还两地分居呐。”易佳母亲严肃的说：“我那是为了工作，也是在原则下做的决定。”贾处长忙迎和着说：“当然，您坚持原则在部里是响当当的。”接着易佳母亲又说道：“那就按你们的想法去办吧，我会跟司里打招呼。”说完易佳母亲又问：“佳佳的工作单位干嘛要落在研究院？”

贾处长笑着回答说：“印刷厂这边报考的指标满了，增加是不可能了。再说，研究院的冯副院长，一听佳佳的情况，当即拍板同意让佳佳的关系转到他那。如果是佳佳落在研究院，那研究院报的名额就得增加一名。所以还需要您再教育司那打个招呼，报三个名额。”易佳母亲又“哦”了一声说：“唉，这佳佳真让我操心。有什么办法呢？那有妈不疼孩子的”易佳站在门外还要听下去，这时张阿姨端着茶水走过来。看见易佳站在门外便问：“哎，你怎么不进去啊？”易佳急忙转身走开，顺便把病例诊断书和片子交给张阿姨说：“我还有事，我先上楼去了，你把这个交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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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吧。”说完紧张地跑上楼。

易佳进了自己的房间，坐在写字台前，心里砰砰直跳，一股久违了的温暖拥在心头。平日里，母亲似乎不通情理的严厉说教和管理，在今日已不见踪影。留在易佳心里的只有母爱的伟大，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靠的亲人是在自己不知方向，迷惘时的依靠，而这种依靠，只有母爱才能给予。易佳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无限的悔恨，悔恨自己所犯的错误，悔恨违背母亲的嘱托和希望而闯下了如此的大祸，更加悔恨自己给刚回来的母亲就增添了担心和操劳。想到此，易佳趴在桌上，羞耻自己而无脸面对家人。

忽然易佳猛的抬起头，从抽屉最里面，掏出了一个用钢笔素描的竹子怪石图封面儿的笔记本。从那里翻出李梅英的照片，易佳望着照片里的李梅英感到她是那么的遥远。无论她在哪里，一定要告诉她，我要上大学的消息。想到此，易佳拿起笔给李梅英写了一封很久以前就应该回的信。

“终于能勇敢地拿起笔，给你写下这本应该早就给你写的信。但我仍然要给你写，因为我心中永远惦念着你。我们都曾彼此不幸，命运将我俩分离的太远，但又将我俩捆的很紧。我知道你在盼望着我，你也知道我在想着你，我们都不愿意长大。我们都希望时间停止在我们的青春时代；我们都希望在共同沐浴着知识的浇灌；我们都愿意有着永远也写不完的板报；我们都愿意有永远走不到头的放学路，我心里的一切只有你知道。我就要走进大学的校园，这虽不是我努力争取来的，但这是命运的安排。就像你离开这个城市到遥远的南方，我们不能坐在一个课堂里。我们都太弱小了，我们都太无助了。我们都是大人们的思想产物，只能任凭大人们的安排。我只想快快长大，能按我自己的意愿去做事。这一天快了，只需几年，我就能站在你的面前。看着你眼中的我，让你看着我眼中的你。就那样永远的站着，望着，直到我们站不住，相互依靠”。

晚上易佳在给小弟辅导功课后，很庄重的说：“你上学的路上看到过邮筒吗？”小弟一时摸不着头脑，不知哥哥说了些什么。易佳忙解释道：“哦，是我让你帮哥哥一个忙。”说着把写好的信从抽屉里拿出来说：“帮哥哥把这封信寄出去。”小弟马上领悟到说：“是给那个漂亮姐姐的信吗？”易佳点了点头。

小弟不解的问：“收发室不就能寄吗？”易佳压低嗓子说：“千万不能去收发室！那样会让妈妈知道，张阿姨是特务。”小弟边点头边同意地说：“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每次出院时，她总是跟在后头，看你去了那个方向后，回来就钻进了妈妈的房间”“所以我现在不能出去，要特别小心。”易佳说完又感叹地说：“我也不想让妈不高兴。”小弟爽快的答应道：“交给我吧，保证完成任务。”说完又一想说：“可是你怎么接回信呢？”易佳深情地说：“我信中已和他约定，等我们大学毕业后再相会。我现在要全力以赴，复习功课参加考试”易佳轻松地完成了特招班的摸底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