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通缉
两月又十天之后,千轮镇以南九十三万里地之外,独露城。
此刻,在独露城城门一侧,正聚集着不下二三十人,对着城墙之上两张黄纸指指点点。
左边的黄纸之上,纸首处以黑墨写下令人望之便觉得极具凌厉杀气的“悬赏”二字,并以红墨画圈。
悬赏二字之下,有一画像居于正中,不过奇怪的是,这画像上之人,是个头戴斗笠,只露出下半张脸,在其嘴角之处,还有着一道疤痕。
再往下,便是其所犯罪行:“此人于荼垒八十三历二百五十六年三月四日,于千轮镇千金街某不知名小巷,以凌迟手段将两人从巷口追至巷尾途中血肉割下,手段残忍至极,至此悬赏十万金贝捉拿此要犯。若提供线索者,亦可领赏五枚金贝。”
另一张黄纸之上,同样有被红墨画圈的凌厉“悬赏”二字,但画像上之人与左边的不同,其样貌之古怪,竟不似人形!
其颧骨极突,下颌细长,好似剑锋般锐利,满脸的麻子,点缀着其大大的蒜头鼻,一大一小两只眼睛就像是从不同的人脸之上抠下来放在此人的脸上一般。
此人不仅长相古怪,在其画像之下的描述,则使得其更让人难以想象,
“此人身高三尺,前含鸡胸,后有罗锅,左脚微跛。乃通天缉盗榜榜三,其名朔门,江湖贺号吃人者。此人于荼垒八十三历二百五十六年三月十三日夜间杀害千轮镇玄探四名,其修为精深,传闻已然达到灵凡者第五境界,为避免见此通缉令者付出不必要之代价,故此不设缉拿赏金,但提供线索者,可领赏五十枚金贝。”
在这两张悬赏通缉令之前,观看者走走停停络绎不绝,尤其是吃人者朔门的那张悬赏令,都是指指点点议论不绝,言语不一而足,但无一例外的是,在看到那吃人者朔门的通缉令时,每个人的脸上都或多或少的浮起惧怕之意。
“欸欸欸,快看呐,这人长得可真够奇怪的啊,怎么就……唔”说话之人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去形容,只能是支支吾吾用手在下巴和胸前比划着。
身边立刻有人推了他一把,笑骂道:“找死吧你!敢这么嘲笑这个魔头!想窑姐想疯了吧你!”
“诶嘿,听你这么一说,倒是有些想念翠香楼的香奶奶了。”那人脸上顿时露出一抹淫笑,似乎脑海之中想起了那被唤作“香奶奶”的迷人风姿。
旁人似乎也被勾起了记忆,但与这人不同的是,他们的脸上浮现的都是心有余悸以及恶心上头的复杂表情,其中有几人更是只觉得一股恶寒从脊背末端油然而生,不自觉的浑身打了个冷颤之后,立刻迈步离开,不愿再留在此地片刻。
同时更是在心中给那口称“想念香奶奶”的家伙打下了一个饥不择食的烙印。
要知道,那翠香楼的香奶奶,现如今已然有一百七十八岁的高龄了!
哪怕是这位香奶奶是一位修为高深的灵凡者,其容貌也定格在其二九年华之时,但对于他们这些现年都不过而立之年的“年轻人”来说,尤其还是知道那香奶奶的真实年纪之下,哪个会对其流连忘返!
但总有类似那想念香奶奶之人对此着迷,这也只能说人心万象,谁也捉摸不透旁人罢了。
正当悬赏通缉之前人声鼎沸、人来人往之时,人群外头,有几个来的稍晚的正垫着脚、梗着脖子往里看时,忽然闻见一股恶臭从身后袭来,本以为是不是夜香车或者是泔水车出城了,但转念一想,现在日头已是三竿接近四竿位置,夜香车或是泔水车早就被拉出了城,怎会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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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有恶臭传来呢?
难道说……
这几人立刻面色古怪的转过头,只见一个个头不过成年人肩头的乞丐,佝偻着的身子被手中一根好似随时就要烂掉的虫蛀长棍撑着,蓬乱且长的鸡窝长发遮挡住了乞丐的半张脸,剩下的半张脸,则是被黄土、油污、汗水混成的黑色污垢覆盖的一干二净,就这么杵在他们身后三两步位置。
看到有人回头看着自己,这乞丐竟还害羞似的咧嘴笑了起来,就连身体都略作女儿态,但,这乞丐分明就是男人,如此扭捏作态,如此情景,竟比乞丐身上传来的恶臭还要让人恶心!简直是恶心至极!!!
不约而同的,这几人立刻强忍着想吐的欲望,迈步……呃……拔腿就跑!
乞丐见这几人离开,便上前几步,其身上之恶臭立刻再次引得几人转过头目睹了这乞丐的扭捏作态,使得其脸色铁青的立刻离开此地。
如此反复了几次之后,乞丐竟也只是上前了几步罢了,眼前那人群并未因他之计策而少去多少人,无奈之下,乞丐一边撇着嘴嘀咕着一边恍若全身脱力般跌坐在地。
“便宜你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市井小民了!”
语气愤愤,好似自己吃了大亏一般,也是在嘀咕着的时候,乞丐手上不慢,脱下了右脚脚上那双形同虚设一般的破烂草鞋。
一时间,一股子放了千年的腐鱼混合着一大水缸腐乳后,又被沾着些许夜香的搅屎棍搅拌后,还放在太阳下暴晒了七七四十九日,而后被密封了一段时间的味道,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乞丐嘴角一咧,没有被肮脏长发遮住的那半张脸满是兴奋,令人心惊的吼声脱口而出:“千年脚气!”
原本在乞丐脱下了草鞋就已经耸动着鼻子闻到了这臭味的通缉令围观者,被那吼声吓得悚然一惊,纷纷转头看向那乞丐,心下立刻恼怒,有心想骂,却因那令人作呕之千年脚气而不得不凝神闭气,有心想打,看着乞丐那满身的不知从哪沾染来的油渍污泥,却是没有下手的勇气。
于是乎,悬赏通缉前聚集的人群,立刻作鸟兽散。
乞丐心满意足的站起身来,左手里提拎着,右手拄着虫蛀长棍,棍撑于地,棍顶之上,不知何时有一只不足成人小指指甲大小的蜗牛出现。
乞丐好似斜靠在虫蛀长棍一般,邋邋遢遢、吊儿郎当的站在那,双眼透过盖眼的肮脏长发缝隙,满是意味的看着那两张通缉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