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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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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南行点点头:“不错,正是郑玠写信与我。我与郑玠相识多年,交情不浅,自是知道郑玠没有这等头脑,想必写信之人另有其人,只不过是借郑玠的名头罢了。”

这一点郑如霁也赞同,若是郑玠真有那个脑子,那他此刻也就不会在汴京城里与夫子打迂回战了。

那不是郑玠,又会是谁呢?

“火器乃是华家的独门绝技,如今华家之人皆已伏法,那还会有谁知道火器的配方?”郑如霁不解道。

此刻他已经感到那种火烧针刺一般的痛感向他的体内蔓延,他微有不适,却也只是皱了皱眉。

贺南行抬手轻轻抚摸着下颌长出的胡茬,说道:“这个我也猜不到,虽然华棠生前与我、郑玠等人交好,但也没有告诉过我们关于火器的事情,在我看来,兴许是什么人盗走了火器的配方吧。”

郑如霁点点头,如今能解释得通的,也就只有这种说法了。

但是,谁又能说动郑玠给贺南行写信呢?不难看出此人心思细腻,知道郑玠寄出的家书可能被拦截,不一定会送到漠城,便干脆写信给贺南行,郑玠与贺南行交好,写封信也没什么奇怪的,正好分散了在暗处监视他们那些人的注意力。那人知道贺南行在齐川,离漠城不远,由贺南行寄信给驻守漠城的郑家人显然风险要小得多。

郑如霁对郑玠虽不算了如指掌,但对郑玠身边的那群朋友还是比较了解的。

他仔细想了想,发现与郑玠交好的那些人似乎都没有那个脑子,再者他们就算有,郑玠也不一定会听他们的话。

若是说有这个头脑,又能让郑玠听话的,便只有那已经死透了的华家独女华棠了,但一个死透了的人又怎么可能跳出来让郑玠写信呢?

最近郑玠倒是与那明妍郡主交情不错……

郑如霁倏地抬起头来,不会是赵明妍吧!

他总觉得,赵明妍与这事儿脱不了干系。

但明妍郡主是出了名的跋扈无脑,他前后思索,好像也不大可能是赵明妍。

刺痛一阵阵袭来,他已经不能再凝神思索下去了,掩在水下的手紧紧握成了拳。

贺南行也发现了他的不对,担忧道:“开始难受了吗?”

郑如霁摇摇头:“无事,还能忍一忍。贺兄,你与我多说说话吧。”

贺南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正要开口,知桃便走了进来。

“该换药了,还麻烦贺将军行个方便。”

贺南行:“?”

果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兰月对他板着一张臭脸,连带着她的侍女们也对他板着一张臭脸。

药一下就换好了,知桃板着一张脸出来,身上带了些淡淡的药味,冷道:“你可以进去了。”

“什么态度嘛,一张脸臭着给谁看?”贺南行不满的嘟囔道。

郑如霁费力笑了笑:“贺兄似乎与兰姑娘有些故事。”

贺南行面露尴尬,“别提了,一想起她我就胸闷。”

他想了想,又说道:“你刚刚不是说让我跟你讲讲话,反正现在周围也没有别人,我就跟你讲一讲我的老朋友,华棠吧。”

郑如霁有些诧异:“你说的是崇德将军的那个女儿?”

“除了她还能有谁值得本帅说么?”贺南行挑眉道。

郑如霁额头上的一滴汗珠“啪嗒”一声砸入药汤中,溅起一圈小小的水花。

他的声音带了些许的隐忍,“好。”

贺南行以手撑头,忽明忽灭的烛光落入他眼底。

似乎是想起来什么有趣的事情,贺南行低低地笑了起来,“说起华棠啊,她还真是个奇怪的女子。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在和你弟弟打架。”

郑如霁紧紧闭着眼,蚀骨钻心的疼痛一阵一阵地袭来,他只觉得连呼吸都是疼的。

贺南行继续道:“那时她正在学馆中与你弟弟打得不可开交,我的年纪稍长些,学馆中的人大都会听几句我的话,于是我就走上前去,想要劝架,结果你猜怎么着?”

郑如霁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却说不出话来。

“我才将第一个字说出口,华棠就给了我脸上一拳,她边打郑玠还边跟我说‘滚一边去",她那一拳打得极重,我整个人都被她打懵了,那时候我就在想,这是哪家的小姐如此凶悍?才第一天来学馆就大打出手,打的还是镇鼎侯家的公子。”

贺南行记得,那一日他冲上去将两人拉开之后,看到了稚气未脱的女孩子脸上写满不甘和倔强,恨恨指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郑玠道:“你下次再敢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就见你一次打你一次,管你是那个侯爷王爷的儿子!”

后来他才知道,那个小女孩原来是崇德将军的独女,从小在西境长大,小小年纪便能将手中那一双鸳鸯弯刀使得出神入化,崇德将军许多得力的部下也打不过她。

也难怪她如此不顾男女有别,与郑玠扭打在一起。

他正要往下说,就看到郑如霁脸上的汗珠竟像雨水一般一滴滴落入药汤中,郑如霁紧闭着双眼,两片唇瓣紧紧的抿成一条线。

“郑兄?”贺南行小心询问道,“你还好么?”

郑如霁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这才第一次换汤……”贺南行担忧道。

过了一会儿,第二个侍女知玫走了进来。

先前已经换过一次,这次无需知玫多说,贺南行自己走了出去。

知玫撇撇嘴,不屑道:“还算有点觉悟。”

她转头看到满脸大汗的郑如霁,取过帕子擦了擦他脸上的汗水,叹气道:“每一次换的药都会较上一次更猛烈些,今夜你会很难熬,”知玫一边调试水温,一边说道:“待会儿如果你意识不清了,记得努力想些让你开心的事情。哎,其实我也觉得月姑娘给你用这个药浴太过烈了些,不过我听说你也是个习武的,身子骨要比常人好一些,你且忍一忍吧,熬过了今夜,说不定明天就能下地走动了。”

郑如霁紧闭着双眼,知玫叹了声气,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

知玫将手伸进药汤中,仅仅只是一瞬间,她的手上便有了细细密密的疼痛感。

她取了新的帕子擦干净手上的药汁,走到了屏风的另一头,冷声对贺南行道:“你可要看好他,万一他坚持不住,就去隔壁屋子找知荷。”

贺南行陪笑道:“好勒。”

知玫冷哼一声,端着盘子走了出去。

他十分纳闷,怎么兰月身边的人一个二个的像他欠了她们多少钱一样的?

烛光跳动闪烁着,窗外的雪还在下。郑玦没了声音,不知道他是不是睡着了。

贺南行轻叹,想必此时汴京城的郑家,已经乱作一团了吧?

一到十月冬夜,昔日里汴京城繁华喧闹的夜晚也冷清了不少。

华棠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夜行衣,本来她还想在里面再塞一件棉袄,奈何这夜行衣乃是贴身定做的,实在塞不下了,总不能把棉袄套在外面吧?那样就失去了穿夜行衣的意义,她只得硬着头皮穿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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