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章 战利品

坐在长椅上的李心艾背脊弯成了一个瘦小的弓，却又倔强着不肯断裂。

雨在城市里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随风飘飞，在盛夏的天气里也带来无法抵挡的寒意。

寒意生生掐灭刚刚燃起的困意，让她有种身处巴黎地下墓穴时的恍惚感。

可是……这次却是她孤单一人，她忽然间想起了林暮寒。

“李心艾。”像是感应到了她的想法一般，低沉而清晰的声音忽然间从寂静的头顶坠下，就那样不带任何感情，却又出现得无比及时，连一秒钟好像都不愿意让她等待得及时。

李心艾觉得自己在做梦。

她看见林暮寒站在他面前，一身黑色衣裤将他的身材衬托得修长挺拔，一手插在裤袋里，一只手垂在身侧。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乌云渐移，阳光穿透云层洒落在他身上，本身清冷淡漠的气质与雨后暖阳混淆在一起，看得她眼眶湿润。

李心艾有些呆愣和错愕，但是心中更多的是一股莫名的闷堵，涌动郁结在胸口，让她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倾吐。

可是他忽然出现带给她的恍惚感却又让她不敢倾吐。

“林、林暮寒？”

林暮寒看见面前椅子上女人的脸时，面无表情的脸一瞬间冷凝下来。

他眼眸凝注在她的脸上，巴掌大的小脸依稀可见未干了泪痕，一边肿起的脸颊上可以看见清晰的巴掌印，破皮的嘴角凝结着暗红色的血迹。

这一切在满头凌乱披散的乌发之下，看起来触目惊心。

林暮寒感觉到自己心底隐隐约约涌起一股怒气，很浅淡，却很快速。

他薄唇冷抿，没有回答她，朝她伸出手。

李心艾怔怔地望着眼前的手。

想起来他站在墓穴的入口前，身材颀长，朝她伸出手，他的手修长白皙好像自带光环一般。在晦暗的环境里泛着淡淡的光晕，和现在这只停留在她面前，处在阳光之下的手一样，漂亮温暖得让人无法拒绝。

直到跟着林暮寒上了车，李心艾恍惚的神智才恢复过来，她看着也坐上车来的男人，意识到这一切真不是自己在做梦。她下意识捂住自己红肿的脸，别到另一边去不想让他看见。

林暮寒关上车门，瞥了李心艾一眼：“挡也没用，早看见了。”

李心艾抿起唇，心中忽然间涌起一股委屈的难堪，泪水轻而易举就被他的话给刺激了出来，怎么挡也挡不住，稀里哗啦地就流了下来。

那泪水一旦开闸，就怎么也止不住。

李心艾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但是她不想在林暮寒面前哭，可是越想止住哭势就越想哭，最后弄得抽噎不止，上气不接下气，反而更加狼狈。

听着旁边女人抽抽噎噎的低泣声，看着她想忍可是又忍不住的哭势，看着她泪水纵横了脸庞窘迫却又委屈的神情，林暮寒搭在方向盘上的修指渐渐收紧，甚至有种想要抽烟的欲望。

忽然间看见伸到面前的纸巾，在顺着那只拿着纸巾的手看到这手的主人，李心艾瞬间被林暮寒给她递纸巾的举动惊得忘记了哭泣。

“满脸都是眼泪鼻涕，脏死了。”林暮寒不理会李心艾震惊怔愣的神情，将纸巾扔给她，随后转过脸，素来清冷如水的嗓音染上几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李心艾心中一噎，一直想要努力控制的情绪被他一句话冻结得干干脆脆，连半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她低下头抽出纸巾胡乱抹干脸上的泪水，许是哭过一场，她的头脑有些昏沉，但是心情却好了些，于是开口问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的声音犹带哭过后的几分沙哑，还有重重的鼻音。林暮寒转过头来，忽然间朝她倾过身往她这边靠过来。

李心艾脸上一热，下意识偏过身子避开他，见他还是越凑越近，连忙捞起怀里装纸巾的盒子挡在自己身前拦住他靠近的趋势。

“你要干什么！”她的有些拔高的声音依旧带着鼻音，听起来透出几分紧张和慌乱。

林暮寒动作微顿，抬眸淡淡扫了她一眼，继续倾身靠近朝她伸出手。

“你……”李心艾以为他要干什么，紧张得死死仰着身子紧贴到了座椅边缘，却见他的身子停在了她面前，伸出的手绕过她将椅子旁边的安全带拉出来扣好。

看着他的动作，李心艾刚才心里所有不良的想法都尽数化作了满满的尴尬和窘迫，然后尽数体现在了脸上。

林暮寒坐直起身，眼眸扫向李心艾通红尴尬的脸，薄唇微掀：“李心艾，你以为我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