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他终于能得见天日了

柳晋、范歧生包括会场里送饭的那名仆役郑二，都是他安排的人。

从一开始这场泄题案就是针对裴宗仪所为。

玄霁语气平静地交代了经过，没有任何辩解与开脱。

洛帝听罢，神色从难以置信到怒不可遏，最后下了废三皇子的决定。

废除皇子之位，终生囚禁在宗人府。

洛帝决绝的命令在大殿落下，随即侍卫上前将玄霁反剪双手押住，推着他往外走。

从始至终玄霁都未置一词，低着头神色淡然，仿佛自己置身事外一般。

随后，洛帝再度下令，庞芙赐死，庞治斩立决，庞家抄家充公。

被押出殿外的玄霁听到殿内洛帝的命令后，脚步微微一顿，随即再度面色冷然地往前走。

洛帝的命令在他的意料之中，到了这个地步，洛帝不可能不除庞家。

外祖父跟母亲很快便要步当初母舅的后尘了，接下来的路，只能由他独自一人走下去。

这一夜已彻底过去，天色大亮，秋高气爽，正是适合杀人的好晴天。

天牢里阴冷潮湿，最深处的那排牢房只关了一个人，这些日子既没有人来探望，也不像最初那几天闹出动静，此时安安静静的，像是里面的人早已死了。

脚步声久违地在这里响起，狱卒走到牢房门口，取下腰间的钥匙将铁门打开。

动静惊醒了里面的人，草堆里那团包裹在肮脏囚服下面的身躯动了动，吃力地撑起身子，一道嘶哑干涸的声音从他喉咙里传出来，“……我终于、可以出去了？”

任谁也想不到，如今这个干枯瘦弱，憔悴落魄如鬼的人会是昔日春风得意的庞国公。

数月前曾在相府门口膀大腰圆、一身垂腴的庞治，如今已痩得脱了相。

狱卒见怪不怪，将他从地上粗鲁地拖起来，态度不耐烦地道，“出来！”

若是放在以前，谁敢如此对待庞国公？

哪怕是最初刚被关入天牢的庞治，也以为被关在这里只是暂时的，在天牢里依旧拿自己当侯爷看待。

然而很快，庞治的幻想就被打破了，昔日他根本不放在眼里的这帮蝼蚁，也可以对他动辄打骂，很快他那侯爷架子就被狱卒打没了，只能狼狈地不停求饶，好减轻身上的拳脚带来的疼痛。

他一日挨着一日地过日子，期盼着女儿庞芙或者外孙玄霁带人来看他，庞家门庭显赫，朝上谁不看他眼色？难不成他会被关在天牢里一辈子？只要洛帝气消了，他就能出去了。

庞治一直在等着洛帝气消的那一天。

如今，牢房的门终于被打开了，哪怕浑身已经瘦脱相了，他硬是从身体里迸出了一股子精神气，往常浑浊无神的双眼也散发出了亮光，期盼地道，“……我终于……要被放出去了？”

狱卒没有答话，拽着他的胳膊将他往外拖，庞治仿佛察觉不到手臂上的那点疼痛，整个人欢欣雀跃，脸上咧开了笑，主动脚步踉跄地积极地跟着狱卒往前走。

“我终于要出去了……陛下终于肯赦免我了，谢主隆恩，谢主隆恩……庞治感念陛下的大恩大德……”

庞治咧着嘴絮絮叨叨，脸上的笑容没有收过，走出天牢的那一刻，明晃晃的日光刺入庞治的眼里，他闭上双眼，眼睛被刺激地流下两行眼泪，划过嘴角，脸上的笑容却更浓了。

他终于能得见天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