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以逸待劳（中）
“笑面虎”被破格提拔为总部“特种作战部队筹建办公室”副主任，由“东北虎”代理“利剑部队”部队长，对于“利剑部队”来说，是双喜临门天大的喜事。但是却出现了令侦察兵们的思想出现混乱的事情，那就是战智湛在执行“瓮中捉鳖”行动计划时，因为擅杀重要俘虏，又砍掉俘虏的脑袋，拿去祭奠“周村血案”中枉死的无辜老百姓，已经严重违反了纪律。消息传来，侦察兵们无不为战智湛的血性感到由衷的钦佩。
当然，也有人暗骂战智湛“和尚打伞，无法无天。”面对无情的军法制裁，担心战智湛这一次，恐怕是在劫难逃了。在这些人中，就包括“东北虎”和“御猫”，以及监听站的女兵班长“摩呼洛伽”王玉凤等战友，他们都是暗呼大事不妙：“骆驼”这一次不扒军装也得撤职！要想平安的度过此劫，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更让侦察兵们以及基地警卫连的战士们津津乐道，赞不绝口的是，“猫头鹰”郑玉嵇为维护战友，不顾可能被军法严惩，当众开枪震慑众人，一片丹心令人敬服，大有侠气。想那金庸老先生的武侠系列小说中大侠萧峰和杨过也不过如此，以后称“猫头鹰”为“鹰侠”亦当受之无愧。侦察兵们敬佩“猫头鹰”，以至于“利剑部队”第四分队凯旋后的“洗尘”晚宴上，敬“猫头鹰”酒的人甚至比敬战智湛酒的人还要多。
战智湛违反纪律的经过的确出乎人们的意料之外。战友们没人相信战智湛多次说过的要用“三姓家奴”朴英植的人头去周村的西大岗子“万人冢”祭奠枉死的父老乡亲们的话，认为他也就是说说而已。没想到，战智湛却说到做到，是十分认真的。当他凶神恶煞般砍下了“三姓家奴”朴英植的脑袋之后，拎着血淋淋的人头转身就要走。在场的人，包括从死人堆里滚出来的“利剑部队”第四分队的侦察兵们无不惊得目瞪口呆，烈士纪念塔下一片肃然。在现场的济南军区敌工部张副部长半晌才反应过来，他不由得勃然怒发，当即命令随他前往的烟台军分区的那个排立刻逮捕战智湛，扭送军事法庭由军法严惩。
“利剑部队”第四分队副分队长“猫头鹰”整个浪儿就是一个愣头青。他和战智湛虽然相识不久，但是在血与火之中已经铸就了生死与共的深厚友谊。要讲在“利剑部队”里，“猫头鹰”最佩服的谁？那显然就是战智湛了！此刻，“猫头鹰”一见烟台军分区的几个战士真的答应了一声冲上来要抓战智湛，这还了得？“猫头鹰”立马急了。
“猫头鹰”可不管你张副部长是多大的“官”，反正大家都没有军衔，“县官不如现管”。“猫头鹰”拔出腰间的五四式，朝天“啪”的就是一枪。见在场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望着他，“猫头鹰”圆睁怪眼，恶狠狠的瞪了张副部长一眼，梗着脖子大叫道：“都给老子听好了，谁他妈的要是敢动战分队长，可别怪老子的子弹不认人！……”
“利剑部队”第四分队的侦察兵们早就憋足了劲儿，一听“猫头鹰”的话，“呼喇”一下，持枪围在战智湛周围，护住了分队长。烟台军分区的几个战士有点不知所措，他们很清楚要是强行带走战智湛，势必和“利剑部队”第四分队红了眼睛的侦察兵们发生冲突。如果退回来，那可是违抗张副部长的命令，这是军法所不能允许的。这些战士们进不得退不得，不由得十分尴尬，急忙望向带领他们前来的烟台军分区副参谋长鲁幼琪求助。以鲁幼琪的级别，他可不敢乱表态，只盼着别把事情闹大，到时候下不来台就“阿弥陀佛”了。鲁幼琪片刻也不敢耽搁，急忙冲几个战士微微摇了摇头，就把脸扭向了一边，不敢看张副部长。
战智湛正眼也没看张副部长，似乎根本就没有张副部长这个人。他拨开挡在他身前的“鹰雕”，拎着“三姓家奴”朴英植的人头，森然说道：“老子才刚说的一清二楚，要和这个啥‘三姓家奴’朴英植了结一笔旧账，谁他娘的要敢拦着，别怪俺翻脸！……”
就在这时，战大鹏洪钟般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他捋着长髯，赞许地看了一眼儿子，“哈哈”大笑道：“哈哈……好小子！是俺老战家的种儿！……”
战大鹏对张副部长所说的“扭送军事法庭由军法严惩”的话毫不在意，“扭送”就“扭送”，“严惩”就“严惩”。这种事儿自己又不是没有经历过，最不济就是一死而已。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英雄生死路，却是壮游时。”要是像自己一样侥幸死不了，回家乡种地也没啥磕碜的。但是，胶东汉子讲究的就是恩怨分明，有恩必报，有仇也必报！这是大节，头可断，血可流，大节不可弃也！
战智湛冲自己的父亲一笑，接着用发自丹田的声音吼道：“‘黄鼬’、‘大灰狼’！……”
“到！……”“黄鼬”和“大灰狼”答应一声之后跨步向前，立正敬礼。
“你俩随俺去周村西大岗子，用这颗脑袋祭奠那些被这帮瘪犊子害死的父老乡亲们！‘大灰狼’，你去开山下边啦那辆‘北京212’吉普车。‘黄鼬’你负责警械，谁他娘的要是敢拦着，给老子往死了捶！……”战智湛说着，扬了扬手中的人头。
“是！……”“黄鼬”和“大灰狼”答应一声之后，“大灰狼”转身就往山下跑，“黄鼬”则“哗啦”一声拉开“八一杠”的枪栓，横眉怒目，护在战智湛身前。
“等等！我也去！……”“猫头鹰”早就听说了周村西大岗子上有个“万人冢”这件事，那可是自己民族的败类二鬼子四十多年前做的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猫头鹰”忽然有了一种负罪感。不是他自己有罪，而是替四十多年前自己民族的败类，也是自己的同胞所做的伤天害理的恶行感到羞耻，总想着应该去周村的西大岗子“万人冢”前祭奠那些冤死的亡魂，以赎同胞的罪愆。现在听战智湛说去周村的西大岗子祭奠枉死的老百姓不带自己，“猫头鹰”急忙一把拉住战智湛，近乎哀求的说道。
战智湛冲“猫头鹰”挤了挤眼儿，说道：“不中！你留下掌握部队！……”
“是！执行！……”“猫头鹰”自然明白战智湛的意思，心中虽然一万个不愿意，但是，上级就是上级，分队长的命令是必须要执行的。何况，战智湛那可是共过生死的战友。至于心中念念不忘的，代替当年那些作恶的同胞向胶东的父老乡亲们忏悔的事儿，只好等到有机会的时候再说了。只要自己还活着，机会总是有的。
战智湛违反了纪律，处分是躲不过去了，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也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了。可是，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对战智湛这个正连职的基层干部因违反纪律怎么处理这种小事，居然惹起了轩然大波。
济南军区敌工部上报的处理意见是交由军事法庭审判，开除军籍，遣返原籍。但是南疆军区和总部南宁工作站坚决不同意，认为人是南疆军区的人，济南军区军事法庭无权审理。这件事最后闹到了时任中顾委委员、常务委员、副主任的原胶东军区“老司令”那里。老司令此时虽已卧病在床，但虎老雄风在，记忆力还是常人所不能及。老司令当年不忿“浅井中队”血洗周村灭绝人性的滔天罪行，下达的“杀无赦”的“必杀令”，当然记忆犹新。一听屡立战功，杀了俘虏的人原来是自己老警卫员战大鹏的儿子，老司令难得的笑了：“真是虎父无犬子！有个愣头青的爹，就得有个愣头青的儿子！不过，这个什么战智湛恩怨分明，的确是男子汉大丈夫的行径！……”
有了“老司令”的话，又有档案的记载为证，从轻处理战智湛也就有了理由。毕竟“老司令”确实下达过这个命令，又没有任何命令或是“红头文件”取消这个命令。尤其是“老司令”最后一句“人才难得”嘛，这段公案才告了结。
总部命令，在战智湛的正式处理意见没有批复之前，战智湛暂时代理“利剑部队”第四分队分队长职务。按老百姓的话讲，那就是“戴罪立功，以观后效。”
只不过，战智湛的正式处理意见下达的时候，正是他和“御猫”以及战友们在敌后奋勇冲杀，突出越军的重重包围之时。正式处理意见下达后，战智湛的军旅生涯侥幸没有结束，但却由正连职降为副连职。“猫头鹰”带头闹事，拒不执行上级领导命令，对其在执行“瓮中捉鳖”行动中的战功不予表彰，不予记功。“利剑部队”第四分队荣立集体二等功，全体侦察兵每人都荣立了个人三等功，就是没有正副分队长的事儿。
由于东部“前指”副司令贺智民自陈未能有效约束战智湛违反纪律，负有领导责任，自请处分。经总部批准，给予贺智民行政记过处分一次。
自古“见舅如见娘”，在“瓮中捉鳖”行动“收官之战”的那天，贺智民见到了从未见过面的亲舅舅，自然是又喜又悲，说不尽的家常话。但是，东部“前指”突然发来紧急命令，命令贺智民即刻返回“前指”，命令“利剑部队”第四分队火速归建。多年的戎马生涯，让贺智民立刻意识到前线一定发生了紧急的特殊情况，不容他和战智湛随战大鹏回家乡住上几天，一叙亲情了。万般无奈之下，贺智民和舅舅只能洒泪相别。
反间谍部门虽然成功的粉碎了越军情报总局的“釜底抽薪”阴谋，近乎完美的实施了“瓮中捉鳖”计划，击毙了越军情报总局的少将高参“三姓家奴”朴英植等十余人，俘虏阮黄维武少校等多人，取得了全胜，却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最大的代价，就是总部潜伏在越南“猴子”情报总局的“钉子”“壁虎”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