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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1章 曲翼战火生 汉淮江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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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王姬林抚其肩回言道:“此事勿需大夫忧心,寡人已令虢公林父领军驻此守城,即或不能抵敌,汝等可往洛邑王室一避!”

大夫姬缗再拜致谢,周王姬林将其扶起,令人引下歇息。待其退去之后,周王姬林又令道虢公林父,着其妥善处理翼城退来残兵,引导其归营休养。

继而周王姬林伏案篆写诏书,表誉小子侯忠肝义胆,赐立大夫姬缗为晋君。

自晋侯姬小子之后,翼城一脉再无谥号,后世便以周王姬林之说,记以小子侯。

数日后,大夫姬缗踏上列国求援之旅,周王姬林亦已起驾还军洛邑,其所撰扶翼谴曲诏书,适时传遍天下,一石激起千层浪,引领诸侯还首北望。

于此中原诸侯无暇南顾之际,楚室令尹斗伯比,随即上书楚侯熊通,表日:“周室后方乱起,中原诸侯注意力,积聚于北方晋室,南境之事无人顾及,乃天授伐随良机,不可失也!二者,初定间敌孤随之策,我等谋划数载,业已初见成效,前者与我罢兵,随以退楚功臣自居,引得附属诸侯不满,与其生疏往来渐少,更有随侯南宫代,不喜大夫季梁直言快语,对其敬而远之,而喜少师董成阿谀奉承,谓其左右相伴,远贤近吝自取灭亡之道,当是天意谓楚入主中原!”

楚侯熊通半生经营,即为富民强军,入主中原制霸天下,是为毕生之念。

今得令尹斗伯比上言伐随,楚侯熊通当即召集群臣大殿议事,谓众直言道:“中原局势突变,寡人谓之北伐时机成熟,不日即将出兵进逼汉淮之地,众卿可有良策助我攻取随地?”

说罢,即令侍者取过令尹斗伯比奏书,递与众臣传阅。

过之刻余,大夫熊率且比出而言日:“入主中原势在必行,随邑阻道首当其冲,老夫拟同令尹之意,时下当为伐随良机,只是随室与我有盟在先,举兵伐之师出无名也!”

待其说罢,楚侯熊通一阵大笑,旋即回道:“周室立国三百载,楚室册立亦过三百载,还观今日,周室东迁屈居百里之地,信誉全无诸侯脱管,楚室熊踞荆湘辖地千里,民富军强属邦悦服,而周室为王我仍为侯,寡人却是不服,我欲为王与周同齐,欲请随黄及楚属各邦相商!”

闻其此言,令尹斗伯比置之一笑心领神会,大夫熊率且比却是不解,问道:“君上有此鸿鹄壮志,臣等定当竭力辅佐,只是不知伐随与有何关联?”

楚侯熊通回道:“卿言伐随师出无名,此便为我出师之名,我欲称王与周室为衅,随侯自许周室属臣,定将不赴寡人便可借随室负盟之名伐之,即日挥师北上汉淮!”

大夫熊率且比茅塞顿开,微微点头续言道:“我君开罪天子在先,借由伐随在后,以此出兵,恐惹诸侯议论!”

楚侯熊通起身离座,面对众臣言道:“乱世当道,强者为尊,何惧蜚语?齐周称王,寡人实言也,诸侯若有不服,尽可南下伐我,寡人静侯!”

闻君此言,大夫熊率且比语塞,是以躬身赞道:“我君英明!”

众臣随之附言齐颂。

待之呼毕,楚侯熊通当堂遣使携书前往随黄传话,告日仲夏五月丁丑,请其共赴沈鹿,聚商称王要事。

黄、随二君接获楚侯信简,毋庸置疑皆是当堂怒骂掷书于地,将之楚使驱赶出境。

因是早有预料,是以楚侯熊通并未将其放在心上,只是敕令百官加紧备战。

待至仲夏五月丁丑,楚侯熊通领军开赴沈鹿,会集楚属盟众十余邦,合计得兵八万。

黄、随二邦果如其言,皆未前来会盟,盟典会场之上,楚侯熊通负手托举战书,谓众言道:“我无辜负黄、随之意,黄、随却是当众背盟弃我,弃我者,便是与我为敌,寡人势必伐之以正纲常!”

闻其所言,全军击械三呼声震九霄。

继而楚侯熊通当众续言道:“着薳章为前军大将,职领楚属盟众两万,直出江夏钳制黄邑;着斗伯比为右军主将,职领楚军三万,右出金陵渡汉伐随;寡人职司左军主将,自领楚军余部三万,左出荆门直取随邑!”

君命宣罢,诸将受命各司其职。

时近午时,八万大军开出沈鹿,兵分三路横渡汉水,直奔黄、随两邑而去。

且说前军主将薳章,领军过河连夜疾行,于次日辰时行抵黄城郊野。

想及楚侯军令,乃为制黄,非为伐黄,前军主将薳章遂令全军,拣选攻守两易之地驻扎,继而领得亲兵数骑,前往黄城扣门。

闻报敌军来犯,黄侯黄简领众登城查视敌情,只见楚军离城数里扎营,楚将薳章领得数骑登门造访。

谓敌并无攻城之意,黄侯黄章临城问日:“黄楚无隙,将军此来何意也?”

前军主将薳章回言道:“聊有数语,谓君倾闻!”

说罢,翻身下马前行数步,正面朝门席地而坐。

与行将士见此,旋即于其身前摆下茶案一张,上置简陋煎茶陶具一套,并于对座放下蒲团一个。

待之众人忙完,楚将薳章昂首望向城头,伸手前指对坐蒲团,言道一声:“请!”

城上黄侯黄简见之此景,谓之众言道:“楚军暂无异动,且往一见,闻其何言告我!”说罢,遂命城令开启城门。

未过多时,黄侯黄简独自走出城门,缓步行至茶案跟前按剑而坐,继而面对楚将薳章,直言问道:“将军邀我至此,有何见教?”

见问,楚将薳章抬手提壶,为其斟满茶杯,继而回道:“不敢言教,但请黄侯为我解惑也!”

说罢,取茶自饮一杯。

敌军临城近在咫尺,黄侯黄简何有闲情饮茶,是以挺身续言道:“将军直言!”

楚将薳章置杯于案,垂首问道:“黄侯真欲与楚为敌焉?”

黄侯黄简为其问得措手不及,是以反问道:“将军何出此言?”

楚将薳章抬首直视其面,回言道:“沈鹿会盟,黄侯因何不往?”

黄侯黄简愤而侧首,回言道:“楚侯欲王,是为大逆不道之举,乃与天下为敌,非黄与楚为敌也!”

楚将薳章紧接其话音,快语言道:“我欲称王,便是大逆不道!申室引戎劫掠镐京,是否为大逆不道?郑室繻葛与战王师,是否为大逆不道?晋室忤逆曲沃自立,天下以郑、申、晋等为敌否?”

闻言,黄侯黄简辩驳道:“郑、申、晋等,虽有不臣之举,但无不臣之意,更无称王篡逆之念,且皆有功于周,不至于天下共戮!”

待其说罢,楚将薳章回首伸臂虚拂,言道:“我主楚侯便是要与天相争,其称王决心已定,汝若不从,我便伐汝,两万楚军顷刻间便可踏平黄城,天下能救汝否?”

黄侯黄简紧握配剑,直视楚将薳章,毅言回道:“楚强黄弱,寡人自知不敌,对之足下两万楚军,黄城坚守三日当无难事,而汉淮盟邦次日即可遣军而至,其时足下可有退路?”

楚将薳章仰天一阵大笑,继而俯首言日:“楚侯十万大军已过汉水,即日便可攻下随邑,三日之后,汉淮诸侯尽将归楚,黄侯所期援军恐难至矣!”

一语道尽,楚将薳章顺势而起,转而翻身上马,侧首谓之黄侯黄简续言道:“限汝一日之期,率众开城投降,过期如未履行,我便领军踏平黄城!”

说罢,楚将薳章拍马引众,疾驰而去。

黄侯黄简愣怔原地,望之楚将薳章离去身影,其言犹在耳边回响。

果如其言则黄室危矣,但是不知其言真伪虚实,眼下只得紧守城池静观其变。

回至城中,黄侯黄简随即遣出十数快骑,西行入随打探楚随军情,以便来日定策应敌。

再说楚侯熊通并令尹斗伯比两路伐随大军,于薳章与黄侯黄简煮茶论战之际,业已抵达随城郊野。

因之大军连夜跋山涉水,兵马皆已困乏不便适时功城,是以楚侯熊通下令全军落营造饭。

在此空当,楚侯熊通将之战书,交由亲随铁骑掷入城中,继而与众商议战随方略。

随城守军拾获楚室战书奉上,随侯南宫代展卷观阅,读日:“楚起荆南苦寒之地,数世楚君含辛茹苦,劈荆斩棘创建诸侯,时至我辈,楚室统领南疆啸傲群雄,为效周室驭驾中原,欲求为王辖治南疆,诚请诸侯会聚沈鹿盟商,随子罔顾道义负盟弃我,寡人奉公行法,举兵伐罪以讨不义,今聚楚军十万临随请战!”

一气读罢,文武众臣惊愕不已。

大夫季梁出而谏奏道:“战表已下,楚军不日即将兵临城,随楚之战已是避无可避!”

闻其所言,随侯南宫代问道:“楚室拥军十万之众,随室举国之兵不过三万,如何与战?”

大夫季梁回日:“楚称拥军十万,不过虚张声势耳!观其营区范围,及其军帐数目,臣可断言,楚军不过五万也!”

待其说罢,随侯叹言道:“就如大夫所言,楚军亦有五万远胜于我,胜之几率聊无!”

见君颓然,大夫季梁谓上献策道:“楚军大举来犯,士气高涨兵锋正劲,此时不宜与其正面交锋,我可挂白领军出城诈降,如若楚军懈怠受降,我则称势发起突袭,楚军猝不及防必然溃败,如此可的大胜矣!如若楚军不允,则可迫使我军将士求生死战,杀气腾升盖过楚军锋芒,我军亦可得之大胜矣!”

闻其言之有理,随侯南宫代亟待颁布君令,少师董成惧其退楚功成取信随侯,日后居己之上,是以出言驳道:“大夫之言,卑职不敢苟同,楚军劳师远征,势必困乏难当,当以速战突袭为上,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我可得胜矣!若是待其落稳脚跟,不论是诈降乱敌之计,亦或死地求生之计,于楚皆不可用也!楚卒顽勇,逆势战之我军,亦可以一敌二,彼时我再与战,必败也!”

楚随相争数十载,随侯南宫代深知楚兵悍勇,心中亦倾向于少师董成之说。

当之大夫季梁起手欲待驳斥之时,随侯南宫代随之拂袖止其再言,俯首思之少时顷,当堂令道:“我意秉从少师之言,趁虚突袭一举退楚,诸将与我起兵迎敌!”说罢,即告退朝。

两个时辰之后,随侯南宫代领之大军三万开出随城。

日暮西山,两军对垒与速杞山原,随侯南宫代领军直出南门,离城十里止军布阵。楚侯熊通距其三里,于其正对面会合集结。

令斗伯比领得楚之右军,则于楚侯熊通兵阵往右五里侧应。

随城余之五千守军严阵以待,主将南宫珉谨奉大夫季梁之命,紧密监视楚军两路兵马动态,若有异动随时应援营救随侯大军。

各路人马调拨停当,大夫季梁驻马随侯身侧拱手献计道:“楚人尚左,其左军必为楚侯亲领,旗下军卒必为楚军精锐,而右军主将斗伯比夫子儒生耳,或可谋算决胜庙堂,沙场争锋非为其长,副军兵卒亦不如主军善战,谨祈君上不可舍弱取强,且先攻其右路偏师,我若侥幸获胜即可锉敌锐气,继而以得胜之师御敌城下,楚军气竭谓我无法,随城可保无忧也!即便战至胶着不能得胜,然只需与战之时稍占上风,着汉淮盟邦诸侯得见楚军非为不可战胜,即可引诸侯之力合御楚军,亦可保境安民!”

闻其所言,少师董成急辩道:“兵法云,擒贼先擒王,断不可舍主伐次!此战若可击退楚军主力,可证随军刚勇不可欺,令之楚室对我刮目相看,再也不敢轻言伐我!有幸使我擒获楚侯熊通,着楚臣随即可名震诸侯,天下莫敢违随也!”

久战于楚,随侯南宫代早已不耐,若可一战定楚求之不得,闻得少师董成之言,认定适时即为定楚良机,是以不听大夫季梁之言,饬令鸣鼓挥剑跃马,率军直出杀向楚室左军。

待其行至阵前百步,楚侯熊通冷笑连连,自顾言日:“焉不知死!”说罢,起手横臂阵前,继而用力挥之朝前。

但闻阵中一声马嘶,副将斗丹挺枪跃马率先冲出,毗连千军万马紧随其后,犹如脱笼困兽直扑随军。

残阳似血,号角长鸣响彻山原,战鼓雷鸣拨云撩日,两军接住以命相搏,哭喊之声不绝于耳。

战之刻余,随军便不挡楚军之勇,劣势尽显节节败退,为其杀得人仰马翻。

随侯南宫代见之战情危急,此战若再持续或将全军覆没,是以下令全军撤退。

少师董成因之求功心切,领军深入敌阵欲拿楚侯熊通,却被楚将斗丹截住缠斗,由是退之不及为敌包围。

见之此景,随侯欲待回军援救,为之大夫季梁拦助,谓其劝言道:“胜负矣分,败局已定,回援少师,我等皆陷矣!”

闻得此言,随侯南宫代亦只好做罢,引得残部两万余人回归随城。

见之大夫季梁伴君弃己而逃,少师董成大骂日:“匹夫无义,死亦谓尔索命!”说罢,只见眼前一道白光闪过,楚将斗丹挺枪朔来正中其胸膛,少师董成闷哼一声,血溅五步跌落马下。

生时惶争权与利,俗世风尘功与名,曲终人散一场梦,临到尽头一场空。

余之数百随军尽皆毙命楚军枪下。

楚将斗丹斩杀随室少师董成,楚军为之士气高涨,将之随城团团围住,只等楚侯熊通一声令下,即从四面功之一举破城。

少师董成战死沙场,随后南宫代悔之当初不听大夫季梁所言,以至今日损兵折将惨败于楚,是以对其更加倚仗器重,为其言听计从。

眼下随城被围危在旦夕,破围退楚乃是头等大事,随侯南宫代请策于大夫季梁。

得其告日,楚军势大不可与战,只宜深沟高壑据城坚守,继而致书各邦请援。

转眼过之一日,楚侯熊通见之随城城内全无动静,欲待下令全军攻城,正自调兵遣将备战之时,汉淮诸邦各路人马齐至随城。

眼见得即要攻下随城,进而北上逐鹿中原,诸侯援兵齐至,形势陡然逆转,楚侯熊通心又不甘,即要下令强取随城,令尹斗伯比劝之日:“随室少师已毙,大夫季梁独揽大权,其人深通谋略,随城轻易难下,待之汉淮诸侯联军围将上来,我军恐难全身而退!”

闻其所言,楚侯熊通心中虽有不甘,但为大局计只得下令退军,还楚从长计议。

是夜,月黑星隐风雨骤起,楚侯熊通领军悄然退去,虽见旗帜鲜明步履稳健,但难掩全军落寞萧杀之情。

随之楚军退避汉水还居荆湘,中原大地亦得以避过一阵狂风暴雨。

此日辰时,随侯南宫代引众登城查视敌情,见之楚军已退,为表感激之情,是日大摆宴席犒赏三军,谨谢汉淮诸侯出兵援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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