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路走多了
阴云密布,月色朦胧。
西门踉踉跄跄跟着王经的灯笼,视线所及,灯笼照的范围不大,泛出一小片黄色的亮光,冬夜凄冷,冷风中带着运河的水汽,像刀子割在脸上。
土路好像还泛着黄土的气息,让习惯在车水马龙的马路上闻着汽油味的叶大庆有点不习惯。
没走几步,小厮玳安、琴童冻得哆哆嗦嗦的笼着马在等着他。
玳安一只手扶着他腋下,感觉到他身体沉重,怒瞪了琴童一眼,琴童也来扶着,两个人两手扶着他登上了上马石。
西门一个手去抠住马鞍上的桩头,左脚踩住马镫,身上乏力,玳安琴童左右托住他,一起发力,西门右腿跨过马鞍骨,重重的坐在马上。
一阵冷风吹来,西门打了个喷嚏,鼻涕留在上唇上,好像瞬间被冻住了。
马蹄声响,他头疼依旧,怕摔下马来,两手抓住桩头,没有抽出手来擦鼻涕,任他冻住在唇与鼻子之间。
王经拽着缰绳,缓步在前,马蹄声响,西门随着马蹄的节奏前仰后合,两个小厮跟在马后。
街市上人烟寂寞,闾巷内犬吠盈盈。
石板路上马蹄声响,月亮躲在了阴云的后面。
前面石拱桥前的树木没有了树叶,荒凉的露着树枝在寒风中兀自轻轻晃动。
打马刚走到西首那石桥儿跟前,忽然一阵旋风,只见个黑影子,从桥底下钻出来。
那黑影中幻化出无数的妖魔,间或闪过花子虚、将竹山来旺儿的面孔,向西门庆一扑。
西门庆魂飞魄散,魂灵好像已经飘到了空中。
只见自己趴在马背,紧紧的抱着马脖子,马鞍的桩头隔得肚子生疼,比起脑中的疼痛,这个肚子上的疼痛刺激了大脑,魂灵反而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那马见了只一惊跳,西门庆在马上打了个冷战,惊慌中感觉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抽出一只手,醉中把马加了一鞭,那马摇了摇鬃,玳安、琴童两个用力拉着嚼环,收煞不住,云飞般望家奔将来,直跑到家门首方止。王经打着灯笼,后边跟不上。西门庆下马腿软了,被两人扶住,径往前边潘金莲房中来。
西门的脑子在一片混乱中灵光一闪,历史上西门今夜死在潘金莲的床上。
他大喝了一句“我不回家,我要去狮子街那。”
玳安和琴童一下顿住,他们刚从狮子街王六儿回来的啊。
琴童看着玳安:“哥,爹糊涂了,咱到家门口了啊。”
玳安在西门耳朵旁说道:“爹,咱到家了。”
西门鼻子上冻着鼻涕,蚊声说道:“不能回家,我不想死。”
玳安没有听清,也不耐烦再听,向琴童说道:“你去喊门,我扶着爹。”
说完全身发力在一侧撑住西门。
琴童一松手,向前迈步。
西门脑子还有一丝的清醒,他仗着自己以前特种兵艰苦的训练,向琴童那一侧歪倒在地,把玳安也带翻在地,玳安不敢压西门,倒地的瞬间扑倒在他身侧。
琴童略微一犹豫,返回赶忙去扶住西门。
二人七手八脚的把西门扶住,西门两个胳膊担在两个人的脖子上。
向潘金莲的东院小门走去,王经打着灯笼刚刚赶到。
西门看到王经,自己又攒了口气,吐气的当口大喊了一声:“回狮子街。”
王经喘息不定,听到西门大喝。
王经是王六儿的弟弟,赶忙点头,他把灯笼递给玳安,替换了玳安,扶住西门庆。
玳安看着西门在王经的扶持下扭身回走,无奈的打着灯笼去牵马。
这大冷的天,刚从狮子街回到家,又要折返回狮子街。
一墙之隔的屋内,潘金莲在床上还没睡,浑衣倒在炕上,等待西门庆。辗转反侧,这紫膛娘们有啥好的,死鬼肯定是去那个骚娘们那了。
玳安牵马,王经打灯笼,琴童在侧面护着又路过了石拱桥。
西门闭着眼睛抓住档头,顶着如刀刮的冷风又回到了狮子街王六儿的两进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