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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野雁山叔侄说道 阎王庙杨琼诛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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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汉冷笑,右掌伸前一拂道:这是什么?“他右手往前一伸之际,一股真气便触及到了杨琼的剑柄。略一回收,劈空里便将青玉剑夺在手掌上,一招“拂叶拈花”的无影手真个是神鬼不觉,功力深不可测。”

杨琼被他这个突如其来的怪异之举惊得毫无防备,省悟之际,青玉剑早被他夺了过去。心下怎么也想不明白:彼此相距两丈之远,青玉剑怎么可能被他瞬间既夺?真个是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惊道:这不过是江湖上最为寻常的一把钢剑,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觉得眼前这个大汉武功极高,漫不经心的露一手便是惊世骇俗的绝技,若是与他对战,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心中仔细寻思利害时,腰背上陡然间冒出心虚的冷汗。

那大汉将青玉剑默然的冷视一番,似有不屑之意。杨琼以为他不认识青玉剑,也就不会起什么贪心,心中正暗叫惭愧。那大汉似能看穿他的心思,冷笑道:好锋利的青玉剑。

杨琼一听,不差些昏了过去。这青玉剑是中原有名的三奇之一,能与【三绝刀法】媲美,习武之辈谁不想得之?心中颇有些十万火急,恐怕他会贪为己用。此刻只是一眼不移的看着他的言行举止,迫切希望他能把剑还给自己。

那大汉冷笑道;一把破铜烂铁,也值得当成宝贝?反手将剑一挥,剑尖便稳平的刺入剑鞘之内,与初时夺剑的手法一样,无有出右。皆是顺手拈来,随意收回。其手法神速如电、经手稳当。若有半点偏差,杨琼根本无法阻挡,早被一剑穿心。

杨琼被他这两手高明至圣的剑招惊得哑然无语,还能被他时不时的看破心思,不禁有些心虚寒凉。但又心想:这前辈的武功真是世间罕见,他若真想杀我,就刚才十条命也是没了。看来他并不想为难我,只是想从我口中套出师父的下落。只要我不说,他便会留着我的性命,那时候却相机行事,再行逃走不迟。

如此一想,便胆大了些,笑盈盈道:前辈的剑法真是当世奇闻,天下第一。那大汉也不欢喜,只是冷冷道:用不着你来拍马屁。

杨琼感觉自讨没趣,便不再说话。那大汉双掌背手后,悠悠踱步的问道:我再问一遍,杨顺天在哪?说出来便饶你性命,否则死无全尸。杨琼道;我不知道谁是杨顺天,又怎么会知道他的下落?

那大汉冷笑道;你知道的,不要以为你不说我便拿你没办法。杨琼兀自摇头道:我不知道。心想:你若杀了我,你就永远都不会知道师父在哪。你好歹也是武林前辈,怎么敢杀我一个无辜的人?

那大汉冷笑道;你不怕死,很好。回头与那两个大汉道;把这小厮剁成肉泥喂狗。那两汉齐声应道;是。

那大汉转身退出,这两个汉子便来捉拿。杨琼心中大惊道;不能教他们这样无缘由的害了性命,事已至此,好歹要拼个鱼死网破。“正要挥剑来交战时。那大汉略一回身,杨琼只觉胸口一痛,稍慢了些身手,早被这两个汉子锁住两条臂膀,瞬间动弹不得。”

杨琼虽有催烟功力护体,点穴之术本对他无用。但此时已被人牢牢捉拿住,便是再有手段也是使不出来。

只听得那左手边的蒙面汉子笑道;师父说拿这厮砸碎了骨头喂狼。右边那汉子摇头道;不对,师父说的是将这厮剁成了肉泥喂狗。

“喂狼。”

“胡说,是喂狗。”

“是喂狼,山谷下最多的就是狼,哪来的狗?”

“想要一条狗还不容易吗?随便去哪家农庄里牵一条来就是了。”

杨琼见他俩吵吵闹闹的将自己喂狼喂狗,听得毛骨悚然,直打寒颤。若说到死,他一口气上便是觉得大不了是被一剑抹喉,双眼一闭的事。却不想要历经如此的惨死之法,大出自己的意料,不容不惊。

见那大汉要走时,急忙叫住他道:前辈如此以大欺小,人多欺寡,赢了也不算什么本事,杨某死不瞑目,做鬼也要找你。

那大汉驻足冷哼,头也不回的径直而去。杨琼恐这两个下人真会做得出来,想到那等惨死之法,倒不如自己了断来个痛快。假意叫道:你过来,我告诉你杨顺天的下落。

那大汉冷笑,果是又返回房内,骂道;我知道你这小厮迟早会说的,说出来便饶你性命。杨琼点头,挣扎开这两人后,颇有恨意。

那大汉便示意那两人退下,又喝道;快说。杨琼默然嘀咕,口里不知在说什么,突然拔剑便是自刎。剑锋还未到喉结,脉搏上突然一酸,青玉剑便自发落地。

那大汉冷冷道;不说出杨顺天的下落,那你就慢慢的死,想死个痛快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杨琼怒叫道:不要欺人太甚。“转首见旁边一堵厚实的石墙,便又迎头撞去,欲求一死为快,免受这些歹人的折磨。”

那大汉眉目稍惊,一个身影晃动下,伸手抓住他后颈一抛,杨琼只觉被一道千斤之力所提,身不由己的翻倒在床榻上,一身酸麻难耐。本欲再有寻死之心,奈何动弹不得,只得破口大骂。

那大汉并不计较,语气也稍稍缓和些道:看来你很不怕死,可我并没有让你死。你若真的不想活命,那也可以咬舌自尽啊!

杨琼本有这心思,但见他说了出来,心中也颇为怪异,心想:这厮屡屡能看破我心中所想,这究竟是为什么?怒骂道:我与你无冤无仇,毫不相干。你的仇人是杨顺天,你不去找他,让我来折磨算什么本事?

那大汉驱散身后的两人,笑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你就是杨顺天的后人,莲花圣母之子。如果我没有说错,你应该还有一个妹妹。

杨琼听得惊讶模糊,但知他是师父的仇人后,也就知他或多或少对师父这个仇人必是有所了解,怒回话道;关你什么事?

那大汉也不生气,从旁边拖过一把交椅坐定,呵呵笑道:咱们来聊聊天如何?杨琼闻言一惊,颇为好奇,点头道:聊什么?那大汉笑道:那你说聊什么?

杨琼愣住,以为他这是以退为进之法,目的便是以曲线巧夺的办法从自己口中套出师父的下落,心头谨慎道:我不知道。

那大汉笑道:不要这么戒备森严,你若早有戒备的话就不会落在我的手里了。现在还想着提防,不觉得太晚了吗?

杨琼想着也对,心想:反正已经落在你的手里,要杀要剐也是取决朝夕的事。便大胆道:我若不说杨顺天的下落,你又会拿我怎么样?

那大汉摇头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从冰云山来吧?杨琼猛的惊骇道:你怎么知道?那大汉笑道;你包裹里的书信不正清清楚楚的写着吗?杨琼见他私自阅信,大骂道;卑鄙下流。

那大汉挥手笑道:不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看一看书信有什么要紧的。我若真杀了你,书信不也早晚归我来看吗?

杨琼寻思也对,也就无言争辩。问道:既然你已经知道我师父的下落,那我岂不是对你没有了价值,你还不放了我?

那大汉呵呵大笑道;急什么,该报仇的时候我自然会去找他,我不想去的时候,谁又能奈我何?杨琼听得一阵不解,寻思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大汉问道:你是被谁打伤的?杨琼摇头道:没有,只是于路风餐露宿,中风所致。那大汉惊奇的道:中风?你说你的伤是中风,谁告诉你的?杨琼疑惑道;难道不是吗?

那大汉哈哈大笑起来,半晌不绝,勉强的点头后,笑道:且不说这事,我来问你,你师父这二十年来勤于练剑吗?

杨琼见他终于说到了正事,早知他是为了探自己的口风而来。生怕自己不是师父的对手,担心重演二十年前的败绩,便会来盘查自己,做到知己知彼。便趁机说道:十分勤练,每日里有六个时辰都在钻研剑术,师父的剑法早已是运通如神,天下无敌,奉劝前辈不要去找他比剑。

那大汉又是大笑道:你这小子满口都是瞎话,以为这样就能吓到我吗?如果我现在去找他的话,你凭心而论,认为我会输给他吗?

杨琼听到这话,倒也不敢胡乱应声,毕竟这不是说笑,静心而思道:我虽然未见他亲手使剑,但短短的几个招式中便隐隐觉得其中深不见底,能以肉掌暗制青玉剑的利锐,这是师父都没有做过的冒险事情。其剑术可见非同小可,只怕师父未必能胜他。

想不一刻,回道;前辈剑术高强,与师父并立于世,两者可以算得上是旗鼓相当,各无逊色。

那大汉一改常容,立身踱步道:没有什么并立于世的,要么是他输,要么是我赢。杨琼见他突然发狠,不懂他的脾性,只是觉得他和殷幕然几乎是同一种脾胃。

那大汉又低头沉吟,转身往外而走。杨琼叫道:你不放了我,我也要逃走。那大汉道:想要逃走的话,那就凭自己的本事,不然你就乖乖的呆在这里。

杨琼料想他与师父的仇恨既深,必不会放过自己,如今他该问的问完了,自然不会再有初时那般客套的说话,叫道;你放开我,我来和你比试剑法。

那大汉笑道:很好,我也正想看看杨顺天的高足有多厉害。拂袖一扫之下,一阵香风迎面扑来,杨琼一身的酸痛便解。

杨琼暗怒道:这厮卑鄙,竟然对我暗下软筋散,看来他的诡计还真多。我也正好看看他的剑术到底如何,即便我赢不了他,也要知道师父能不能赢他。

那大汉冷笑道;如果你输了,你可就要遭受零碎之苦,我说到便做到。

杨琼早被他的这些威言恫语说得习惯了,反而不觉得奇怪。心想终究不免一死,关键之时自我了断便是,必不可受他那零碎之刑。跃起身后,持剑与他对峙起来。

那大汉也不再言语,打了个轻蔑的手势后,昂然傲视。杨琼亦不多言,突然的前刺一招万箭穿心,疾步朝他的胸口上刺。他知道这个大汉精通于剑道,若是明战的话,还未出剑便已是大露破绽,只得是暗以巧法取胜。

正满拟得手,那大汉并不慌忙,也不回避。剑尖将临胸口,微余一寸。他中食指紧紧一夹,杨琼便在剑柄上使不出三分力来,无论是绞、推、扭、翻,竟然毫无动静,好似剑柄如在他手。杨琼知他指尖上的剑气便不比自己的剑气弱,奋怒之下,使出催烟功力灌注剑锋,化解他的力道。

那大汉果是微惊,双指将剑放开,边闪一侧。好在这偏房内空荡宽阔,适宜打斗。杨琼一剑刺空,顾不得招式上的限制,回头迎着他顶门狠狠的劈砍一剑。那大汉身影略往后掩,躲开这招。口中只是嘿嘿发笑,并不反击。

杨琼见他轻功极快,趁他只顾闪避之际,自觉不能停手下来,必须以迅雷之法来斗他。又使出数十招迅猛凌厉的剑法快袭,一招快过一招,那大汉浑然不惧,见彼处剑快,亦是回避得快,游刃有余,不损丝毫。

杨琼见倾尽所学也不能占他丝毫上风,手中的宝剑几乎连他的衣襟都未划破一处,这时心中求胜的欲望渐渐的破灭。第十三招“风雪晃影”刚横削而去,却被他眼明手快,一手将青玉剑锋死死的抓住,一个扬手挥洒之下,早被他震翻到一边。

杨琼又羞又怒,自己带着兵器的情景下居然与他尚有如此之大差别,形如是一个大汉与一个孩童的玩闹,根本谈不上是在过招。不禁暗暗叹息道;无论是明战还是暗袭,我都不可能伤到他半根毫毛,再斗下去也只会是一场闹剧,反而自献其丑。“一声感慨下,青玉剑不知不觉的倾斜了下来,不住的点滴。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把泪水滴在了青玉剑上。”

那大汉看出了他的心思,遂轻笑道;我一生专研剑术,身经百战,从来都是胜多败少。唯一一次便是败给了你的师父杨顺天,这是我平生最大的耻辱。你的剑术慧根其实很不错,虽然有些拘泥不化,不过只要改一改也就没什么要紧的。我习学了三十多年的剑术才有今天这种境界,你不过才十年的功底,又怎么可能赢得了我?如果你觉得输给我很是耻辱的话,那么不妨大叫出来,这并不丢脸。

杨琼本有挥剑自绝之心,但见他如此说时,便知他是阅人至深的绝世高人,可轻易的看透道出自己的心中所想,点了点头后,将剑弃在地下,叹道;前辈的话确实很有道理。我输了,如果前辈真要杀我,并不用你亲自动手,我不会求饶的。

那大汉笑道:即便我与你师父有仇,也不会牵扯到你的身上来。刚才我不过是想看看你对死亡的承受意志,看来你很不错,大出我的意料。

杨琼疑惑的抬眼看着他一刻,惊道;这么说前辈是不杀我了?那大汉仰面大笑一阵后,点头道:无冤无仇,我杀你干什么?我就不怕身败名裂、名节不保?

杨琼疑惑道;前辈究竟是谁?那大汉徐徐说道:甘辛卫,也就是你要找的黑风神客。杨琼翻身惊拜道:原来是甘师叔,弟子见过师叔。甘辛卫轻笑道:你起来吧!

杨琼好奇道:师叔为何会与家师结下了仇恨?到底是什么仇,有多深?甘辛卫默然唏嘘一时后,揭下面纱,指道:这便是拜你师父所赐。

杨琼一看,心中顿时一阵惊骇。只见他的右脸颊略有凹陷,伤疤尤新,好似曾被人用极为凌厉高明的剑法削了一层面皮。杨琼不敢无礼多看,知晓这是师父当年给他留下的一世心伤,心中愧疚不已。

甘辛卫叹道:你都看见了吗?这就是我的耻辱,拜杨顺天所赐。杨琼默然失色,毕敬的跪拜道:晚辈替家师向师叔道歉。“他心中这才想到了殷慕然所说的其剑术不压师父的人必是甘辛卫。师父当年只因一时误手,才给师叔遗留了这等难以抹迹的阴影。如果换成是自己,何尝又能走出这片失败羞辱的阴影去?”

原来这甘辛卫也是逍遥山庄内的剑术奇才,与杨顺天、吕长安等诸多元宿齐名。其剑法变幻无穷,无坚不摧,达到出神入化之境。因在二十年前的争夺剑术排名的大技校上,不欲全力与杨顺天争夺剑术第一名流的席位,在关键性的胜负上有意退让半招,让杨顺天得胜。却不料杨顺天浑然不知晓,一时错手下,剑锋扫掠过他的脸部,将其削去半边颜面。

二人本是称兄结义的当世豪杰,论的只是剑术上的高低,并不较量生死。杨顺天这一剑也实属无心之过,但事已铸成,大悔不及。甘辛卫认定他是故意所为,从此败而转恨,又受到江湖流言的压迫下,心中亦恼恨不休,便自发悄然的退出了逍遥庄。杨顺天深感悔恨,也曾多番知错自裁,又以武林盟主之位相托。甘辛卫全然未动,只是欲报此仇。后闻杨顺天退出江湖不知去向,彼此间再无任何相见的机会。时日渐长,人老多情,恨彼之心也逐渐的磨灭,但心中仍自有一丝遗憾。他并不知道杨顺天的剑术与自己到底谁更高一层,一直都有比试必胜的信念。因此这二十年来苦练深研剑术,不敢怠慢,只待一朝重夺天下第一剑客的名位,方才甘休。其实杨顺天所说的仇人并不是是甘辛卫,而是另有其人,只是杨琼不知罢了。

杨琼听闻他说出这段遗恨的往事,不敢妄自定论,叹道:前辈之间的是非恩怨非小侄所能理解,小侄不敢多言。甘辛卫点头道:贤侄的话有道理,这是我与杨顺天的私人恩怨,不会牵扯上你们这些晚辈。杨琼拜谢道:小侄多谢师叔的费功之力、救命之恩。甘辛卫挥手道:谢就不必了,如果贤侄真想要做些补偿才能心安的话,师叔这里正好有些事情须要你去做,不知你有这等智谋和胆量吗?

杨琼不知何事,但想既是凭借智谋和胆量去做的事,必是非同小可的事,也不敢急于应声,点头道:师叔请说,只要晚辈力所能及,必然全力以赴,排除万难。

甘辛卫指道:此山以南六十里处有个凌河镇,此镇不远处有座阎王庙,庙主名叫王卜,绰号蝮里蛇,是个极为凶悍残忍之徒。这人的武艺高强,以你的武功如今尚不是他的对手,贤侄若能把他杀了,为民除害,倒也是件功德无量的事,不知贤侄有兴趣吗?

杨琼身入江湖以来多番历劫生死,诸事也都不再随口应诺,以免到时言而无信,空教人齿冷。心中思虑道:“这王卜能得到师叔的赞扬,武功必然要高于我,想要杀死他倒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须要像个万全之策,不能冒然行事。”便点了点头,表示感兴趣。

甘辛卫轻笑一声道;年轻人三思后定也是对的,师叔当年就是意气用事,造成了许多人生遗憾!这王卜不是等闲之人,如果贤侄自觉不能办到,那就不要逞气勉强,师叔空暇之时自会前去解决他便是。杨琼深谢道:多谢师叔照料,小侄会想明白的。甘辛卫笑道:但愿吧!

两人齐走出偏房,在山巅上的吊桥上漫步赏景。这时临近午时,烟雾早散,乾坤光彩,山河青秀。一阵北风掠山而过,将吊桥吹得摇荡起落,甘辛卫丝毫不惧,闲步如常。杨琼却无他一般深厚的功力,只是牢牢的抓住吊桥的铁链扶栏,有些晕头转向。

甘辛卫也不见笑,待山风停滞后,望山而叹道:贤侄觉得这里如何?杨琼环顾了四周青翠欲滴的高峰绝岭,微笑的点头道:这里大好山河,怡感心境,虽不是世外桃源,却也是一片人迹罕至的净土。

甘辛卫望着不远处的一座山峦道:当人的一生走过半程路的时候,回望过去的岁月已经错失了许多美丽的事物。人生真是梦里梦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悄然的过完一辈子。

杨琼想起了绝陵峰上的那首油诗,叹道:人都会死的,没有天长地久。只要能感受到人生的美丽价值,才不会虚度年华!

甘辛卫微笑点头,颇似赞许,问道:贤侄初涉江湖,心中可曾有大志?不妨对师叔说说看。杨琼道:如今江湖各自割据为敌,争强好杀。小侄最大的愿望便是一统江湖,结束这长久以来的割据。“刚说出这话,自觉武艺低微,智谋不足,如此大言不觉有些羞愧,哑笑道:这是贤侄的狂妄,师叔见笑了。”

甘辛卫呵呵道:这是个很好的想法。想要一统江湖不外乎有两个法子,第一是武力夺取,血洗江湖。第二是化解争斗,重归于合。贤侄既有大志,不知你会选择哪一种?杨琼不便直言,问道:小侄可以思虑一下吗?甘辛卫笑道:当然可以,先思后言。

杨琼寻思道:“当年师父便曾以杀戮平定了江湖,却造成了难解难分的武林恩怨。一旦他退出后,武林不多时便又大乱起来,可见武力平定根本就不足以平服人心,只会令人感到一时的畏惧而非心服口服。久而久之便会爆发愤怒,又导致天下大乱。”

如此利害分明的三思下,点头道:小侄愿选后者,“化解争斗,重归于合。”

甘辛卫点头道:要想不战而屈人之兵,必须要首得人心,欲得人心者必要深层接触了解,推诚相见。要想武林豪客为之所服,那就得感化于他,至于方法嘛!呵呵,那就是解其所难,推心置腹。杨琼赞成道;小侄正是此意。

甘辛卫道:如今的江湖枭雄遍地,风起云涌,要想以武力平定是万万做不到的。吕长安、骆高英、屠龙圣、和赵禁德都明白这个道理。杨琼道:既然他们都明白武力不能摧毁对手意志,那为何还要连年干戈相见,血流成河?

甘辛卫叹道;为人首领者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明知是错,却也要义无反顾的走下去,因为心有不甘。杨琼疑惑道:这真叫人纳闷不解。

甘辛卫笑道:这没什么纳闷的,自来人性贪婪多疑,谁也不会拱手甘让利益,当两者相持不下的时候,只能凭武力解决。一个人的心中只要有太多的疑念,便会以己度人,哪怕是刀山火海,也要不遗余力的去争那些所谓的颜面,所谓的利益!

杨琼感慨万分,久久难言。他知道江湖上的矛盾由来已久,四方霸主各无相让相敬。逍遥庄与黑莲神教的实力最强,却又是一对明争暗斗的宿敌。眼下能和平相处已是不易,要说精诚团结却是无从说起。禁王府和尚武堂的实力稍弱,但彼此却又是联盟一处,互成犄角。四方都在你争我斗的拼尽死活,到头来万事皆空,什么都没有得到反而断送了无数英雄好汉的身家性命,令人痛惜!

想不一刻,突问道:师叔觉得一统江湖眼下的谋路是什么?先拆散禁王府吗?甘辛卫摇头笑道:这里是山清水秀、天设地造的家园,能在此地快活一世,此生已无憾。那些所谓的江湖中事,与师叔再无任何关系。

杨琼本无教他重出江湖、一统武林的意愿。见他误解后,也不便多言,微笑道:小侄认为,若想让江湖太平,逍遥庄首先得承认尚武堂的存在,不能再率动刀兵欺辱。可先与黑莲神教明确的划分地界,多予以重利,使其按兵不动。然后与尚武堂言和,不先用兵,待放宽其心后,乘势瓦解与禁王府的同盟。只要尚武堂能与中原言和,黑莲神教地处陕川西域,必然坐视不理。一旦禁王府被江湖豪杰所孤立起来,那时晓以利害,逼迫王爷解散禁王府。没有了禁王府的掣肘之力,尚武堂便会感到江湖一统是大势所趋,只要逍遥庄和尚武堂同时革名,推举一位德高望重的武林盟主,剿灭一些毒瘤逆党,那么数年之后,彼此豪杰已经双融,江湖就会从此太平。

甘辛卫颇为惊讶的笑道:真是好计划,好蓝图。若以此计而行,江湖不出二年便会合二为一,结束十几年来的刀兵争斗。

杨琼笑道:这不过是小侄纸上谈兵的说法,若要实现这个愿望,不知道要经历多少的劫难。晋王府也不会坐以待毙,要是知道了小侄的这个计划,只怕立刻会派杀手前来。

甘辛卫道;世上的事从来都是开头困难,不经历磨难反而不知道和平来之不易。你要发奋图强,不但要勤练武功,智谋也要高人一筹,才能实现这个愿望,这也是师叔的愿望。杨琼热血沸腾,用力点头道;小侄一定会竭尽全力,促成江湖太平。

山巅上连住数日后,杨琼这些日来颇受教益,学业有成。无论是武功还是智谋,都显得出类拔萃。性情上也温和了许多,不再似以往那么意气用事、不珍惜性命。思程心切之下,便欲拜辞下山。甘辛卫也不强留,只是嘱咐了些江湖经验。

其实他初时逼迫杨琼说出杨顺天的下落只是个幌子,只是想考证他的后人的品行如何,并不是要真正的去找他报仇,毕竟看透世俗之人,眼光也就不再有那些功名利禄的存在。杨琼也知他的真正用意后,不禁对他的智谋、武功、人品、心怀都敬服有余。

夜间拜别,打理好行装,晨光初晓之际赶下山去,沿着官道行了数个时辰。这时有些饥渴,便从包裹里取出些干粮来吃,突的发现包裹中多出一本书籍。惊讶之余,连忙拿来翻看,却是一部剑谱。书中画有剑招姿势,也有招数口诀,也有一些精奥难解的拳、掌、暗器的练旨,每一招式的武功都有详细的解说疑难。这部剑谱名为【黑风秘籍】,外以牛皮黑纸作装裱,看似有些古旧。剑谱略有半寸之薄,记载五六十余高明的剑法招式有“回风落叶式、”“清雾烟山式、”“拂扫云海式,”等剑招,高明精辟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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