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死鬼老王

按计划，恶生要在午夜时分造访山顶区，可冥母之眼的鬼体说让他无法入睡。夜幕刚一降临，恶生就离开了医院。

恶生要到精英学校的侧门，看看那里的门卫。他记得，学校门卫的绰号与判官笔看管人相同，都叫死鬼老王。恶生有种预感，两个死鬼老王是同一个人。

从平民区到达精英学校的侧门，要经过一条又长又暗的巷子。巷子两侧全是废弃的房舍，入夜之后人声绝迹，整条巷子没有一丝光亮，阴森森的。

鬼判官出现前，这条幽暗的巷子被学生们称作春光大道。精英学校普通院系的学生，时常通过巷子溜出校园，进入都城，享受人间的乐趣。如今精英学校成了恐怖的炼狱，这条巷子也被视作通往地狱的路，不再有人敢走。如此一来，它就成了恶生一个人的坦途。

每每走进巷子，恶生都有说不出的惬意。从城市一侧进入巷子，他可以放下戒心，不必担心被人识破身份。从精英学校一侧返回，他总能收获复仇的快感。尽管眼下的收获小得可怜，也少得可怜，他还是嗅到了更强烈的快感即将来临的气息。现在，那气息已是实实在在的期待，而不是遥不可及的奢望。也只有走进巷子，恶生才能无忧无虑与哈比聊天。

哈比清楚这一点。每次走进巷子，它总是佝偻着背，垂下骷髅头，谦卑地与主人搭讪。

哈比小心翼翼地说：“主人，您早就料到梦露会背叛您，您才选择了新情人吧？”

“说正事儿。”恶生板起了脸。

“我认为，情人与爱人是两码事儿。您可以随意利用情人，不管她的死活。爱人则不同，即使她触犯了您，您也应当原谅她。您至少要给她一次机会。”

“我再次提醒你，鬼判官没有爱情，梦露的死活与我无关。”恶生烦透了。他不知道如何面对梦露，也不知道怎样才能消除梦露的恐惧。

“可以肯定，她是关心你，才发现了你的秘密。”由于心急，哈比竟然舍弃了敬语。

“奴才对主人的称谓是您，而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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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们是主仆，不是朋友。”恶生烦闷地说，“我清楚她的目的，她是证实我的鬼判官身份。”

“她只想知道您是否活着。如此美丽的女孩儿理应爱上活人，而不是死人。她有那样的权力。”

恶生逼视着哈比幽暗的眼洞，咬牙切齿地说：“在你提醒之前，我从没想过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现在我知道了。”

哈比愣了一下儿，咧嘴笑了。它这才意识到，恶生没想杀人灭口。

来到铁栅栏附近，恶生躲在门柱的后面，观察门卫房的动静。门卫房里没有灯光，也没有任何响动，无法分辨里面是否有人。恶生爬上门柱，跳进门里。

哈比像往常一样，穿门而过，径直飞往山顶区。眼下，普通院系人去楼空，漫步校园如同走在无人的荒野，即使跟主人高谈阔论，也无需担心被人发现。哈比连发几句感慨，都没能得到主人的回应，它这才意识到，主人不在身边。哈比扭头看去，他的主人竟然贼头贼脑扒着门卫房的窗户，向里面窥视。哈比连忙返回恶生身边。

在恶生眼里，窗户里面是一幅模糊的景象。恶生觉得，那景象似曾相识，又想不起在那儿见过。

窗内是一张桌子，死鬼老王的胳膊搭在桌子上，脑袋枕着胳膊，似睡似醒。屋子内侧还有一个人，那人萎在墙角里，初看像战败的斗士，细看又像孱弱的病人。

恶生悄声问：“你能看清墙角里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