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私生子

在恶生移魂换命那段时间里，钟汉离和宇文念一直在末日世界寻找死亡之门。

一望无际的黄土高原，随处可见的深谷沟壑，连枯草都没有几根，只有难得一见的野兔在告诉钟汉离，这世界还活着。至于人类能否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存，钟汉离早就有了答案。

在过去的三个月时间里，他和宇文念一直活在这片蛮荒的土地上，而且越活越有生机。当然，这里的生机仅指人的身体机能。在几乎没有食物来源的状况下，仅凭偶尔捕获的野兔，俩人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初俩人每天的行程不到三十公里，如今已经达到惊人的每天七十公里。要知道，这个速度几乎赶上了古代的骑兵。然而，不管俩人如何拼命，也不管在拼命的过程中能力提升有多快，他们始终无法追上那两个快速移动的目标。

钟汉离和宇文念追踪的目标是徐一航的私生子。恶生塞给宇文念的手镯是生命基因显示器，只要那两个孩子不离开这颗星球，不管他们躲在哪里，都会在显示器上标明位置。钟汉离和宇文念就是依据显示器的座标，追踪徐一航留在人世的基因传承。

徐一航的私生子是一对双胞胎，两个八岁大的男孩，钟汉离和宇文念凭借骑兵的速度追赶了整整三个月。在这三月的时间里，钟汉离和宇文念有了惊人的发现，那两个孩子正在快速进化，他们不仅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而且每每提前预警，及时避难。钟汉离和宇文念就是在追踪孩子的过程中，数次避开智能战士的追杀。

钟汉离恍惚觉得，他不是在寻找徐一航的孩子，而是寻求那两个孩子的庇佑，就像孩子的父亲施予他的庇佑。可是，钟汉离不得不与宇文念分开，因为手镯一分为二，变成两个显示器，显示器上的座标也各不相同。这表明那两个孩子分开了，钟汉离和宇文念只能分头寻找。

钟汉离伤感地说：“我为恶生找女友，是希望他对我的捉弄少一些。但是现在我真的希望他能有个女人，有个孩子。可是最终，他孤单单的来，又孤单单的去，什么都没留下。”

“该死的人是我，我不该助纣为虐。”宇文念懊悔不已。

“那不是你的本意，你只是不肯接受克曼预言。比较起来，最可怜的当属徐一航。他把恐惧藏在心底，战战兢兢触摸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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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为证明那是杞人忧天。”

“杞人的担忧应验了，天真的塌了，徐一航没了，恶生也没了。”宇文念没有哭泣，他的眼里也没有泪水。他没有精力分给伤感，他只想找到徐一航的孩子。

钟汉离看着手里的半块手镯，期期艾艾地说：“我从没想过放弃，可我真的失去了信心。”钟汉离说这话时，没有勇气正视宇文念。

“一个月之后，不管能否找到孩子，我们都在这里汇合。那之后我们就拿起武器，做人类的战士，直到战死。”宇文念无奈地接受着现实。

“直到战死，直到战死……”钟汉离不停地念叨着，向着显示器标识的方向走去。

钟汉离在烈日下走了整整一天。黄昏时分，夕阳的余辉撒在黄土高坡上，把面前的大地照得黄灿灿，钟汉离布满污垢的脸上终于露出喜色。这是三个月来第三次收获相似的喜悦，显示器上的目标正在向他移动，而且越来越近。当目标距钟汉离仅有一公里，西边天际升起一团蘑菇云。蘑菇云从即将落山的太阳下方升起，迅速遮住太阳，直到把太阳按在地平线的下面，蘑菇云还在扩张。

钟汉离顾不得这些，他的眼睛盯着显示器，那个移动的目标与他近在咫尺，感觉下一秒就会与他迎面相撞。一想到徐一航的孩子即将投入自己的怀抱，钟汉离激动得面部肌肉都在抽搐。

“终于见到你了，我可怜的孩子。”钟汉离在心里念叨。然而钟汉离看到的不是男孩儿，而是飞奔的猎豹。不，那不是猎豹，而是猎豹一样飞奔的男孩儿。更令钟汉离意想不到的是，那男孩儿竟是恶生。钟汉离清楚地记得，他在博士院第一见到恶生时，恶生就是八岁的孩子。

“血管，新生儿胳膊上多出的血管是为逃命准备的。”钟汉离没能得出人类突变的后续结论，就看到飞奔的男孩儿跳进深谷。紧接着，一团光芒在他面前炸开。钟汉离知道，这是爆炸的核弹产生的光波。钟汉离迎着光波张开双臂，在心里呢喃：“我看到你了，我找到你了，我的小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