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蒙堡起誓

邓太守和裨将军孟达到灵柩前行礼。

二叔蒙淡水带着侄儿蒙丹跪地还礼。

“冲儿，还礼。”蒙夫人说。

蒙冲跪地还礼，起身就问：“邓伯，你为什么不出兵？”

“这……”邓太守无语，只是哀叹，“唉！”

“蒙冲世侄，国有国法，军有军令啊。”裨将军孟达解释道。

“嘉宾吊唁，充军营万世达万大人到。”

充军营是中原各地犯罪充军的罪人组成的防卫边关的军队，因为是罪人组成，军饷没有，地位低下，蒙淡云在任裨将军的时候，对充军营没有半点儿的怠慢，不仅保障粮饷，还倍加尊重，因此，整个充军营的兄弟都对蒙将军无比尊敬。

“嘉宾吊唁，云中车马店拜克热大掌柜到。”

拜克热大叔是十几年前蒙淡云在鸡鹿塞任小校时，从匈奴人手中救下的波斯商人，在云中城落脚之后，娶了汉人梅姨，生下了美丽的混血儿热拉古丽，而今拜克热经营的云中车马店是一个集车马运输日杂百货收售和过往客商住宿餐饮的综合商铺，在云中一带，颇有盛名，财力雄厚，赞誉有加。

“嘉宾吊唁，云中……”

蒙冲和二叔一一回礼之后，出殡仪式开始。

几个小孩儿提着纸糊的战马、仆侍、车驾走在前面，二叔和蒙冲一身孝服紧随其后，蒙夫人在蒙颐的搀扶下一步一抹泪，裨将军孟达带来的守边将士抬着十几方棺木，每一步都迈得那么沉稳。白色的巾幡高高举起，抛洒的纸钱在空中飞舞，五叔的唢呐声又响起了，在铜锣声的映衬之下，这唢呐声高声地哭咽着蒙堡人乃至整个云中人的无限哀思。

一时间，哭声震天，绵延几里地的送葬队伍，蜿蜒在十里塬的小道上，缓缓向西北的山丘墓园走去。

墓园设在蒙堡西北的鸡鸣山上，山并不高大，也就一百多米高的山丘而已。树木也不算繁盛，只是稀疏地长着一些栎树、白桦和青松。倒是野草遍地，百草在秋风的吹拂之下，一株株轻轻摇头，仿佛寄托了对蒙堡先烈的无限哀思。

“啪啪啪”的鞭炮声响过之后，这一群身份职业各异，等级高低不同的汉人、波斯人，甚至还有自己都不知道的匈奴人，齐刷刷地跪在蒙淡云父子的墓前，这是祭拜，这是安葬，这更是血与火的熊熊燃烧。

十几堆燃烧着的纸钱，烘烤着众人的热血。时而高亢，时而幽咽的唢呐声，渲染着众人的悲愤。

三拜九叩之后，蒙冲跪在父亲的墓前，对天起誓：“苍天在上，我蒙冲对天起誓，自今日起，我蒙冲与他匈奴人不共戴天，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二叔蒙淡水也起誓：“苍天在上，我蒙淡云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一边跪着的才7岁的蒙丹也学着哥哥和父亲大声起誓：“苍天在上，我蒙丹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誓言铮铮，这是蒙堡人对匈奴人满腔的憎恨，是云中人对匈奴人烧杀抢掠边关的无比痛恨，是天下汉民对匈奴人仗势欺凌的彻骨愤恨。

而此时，远在八百里开外的汉景帝，也在为汉家天下和天下汉民而忧愤。

景帝独自一人站在未央宫的高高的台阶上，眼望着北方，心里想着，什么时候，我大汉几十万大军，可以挥师向北，直捣漠南匈奴王庭，渴饮匈奴血，饿食匈奴肉。

【作者按语】那一年未来的汉武帝刘彻年仅15岁，刘彻尚且还不知道，自己就是中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汉武帝。刘彻也不知道，一年之后父皇景帝就会驾崩，而自己作为16岁的翩翩少年，就要担负起大汉复兴的重任，十年磨一剑，剑指匈奴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