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别人咋看无所谓
按规矩提前只是定好了良辰吉日,仪典具体时间要看天时,一根婴儿手臂粗细足有半人多高的黄色驱魔香正飘着轻烟,香灰掉落时才是正式开始。
禁地中十四座临时搭建的凉棚分成两排,第一排正中间是族中长老的位置,两边则是天地日月四大门,田道清令人羡慕地在角落里独自拥有一座凉棚,这是多年来的各种类似场合铁打的规矩从未变过。第二排乾坤坎兑离震艮巽八大户也各自有一个凉棚,但里面坐的满满当当。后面则是田家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坐在后面,再往后就是各家子弟只能站立在烈日之中,好在田家以武道为根基不论男女体力都不是问题,这不过是展现出了地位差别。
相对来说田道清的棚子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但他却坐得最宽敞,甚至让人放了一张大桌子,上面笔墨纸砚茶果糕点十分齐全。由于闲着无事自然免不了大家一起聊天,当然话题自然是少不了汤国不定期的文武试,今年刚好赶上文武试都有而且定的时间也比较接近,田道清自然也不经意听到些许内容。
“吉时已到!”有人大呵一声,田道清抬眼看到大半截香灰已经落在了地上,此时极少露面的老族长身着一件整洁的青衫,腰间淡绿色丝带下挂着两个小铃铛,一头银白的长发披在后背,除去满脸的老人斑那根本就是一张中年人的面孔。据说他已经是近两百岁的人依然步履轻盈,行走中两个小铃铛发生节奏错落的碰撞声。
“悍生,按规矩你打得赢我才能拿走传承信令,可这把年纪有今天没明天的,只要你能在那柱香燃尽前把我赶下台就成。虽说做一族之长的心性和资质最重要,但若是实力不济我也不会可能放手,到时你将永远失去机会,这一点应该明白吧。”老人讲得平静声音也不大,但是在场每个人都听得十分真切。
这位熬了多年准族长道:“孙儿前些时偶得机缘已经有了把握,请叔祖赐教。”说话间人一个模糊地扑向老人,老人依然面色平静站在原地不动分毫,眼看一掌已迫近面门时他才慢悠悠一侧身几个旋转绕开了这一击,但实际上两人都是快到极致只是老人显得更从容。
此时台下已是鸦雀无声,能直面田家的巅峰对战对任何武者都十分难得,两人看似忽快忽慢的比试表面上并无什么力道,但台下最近几个棚子中的人却时常能够感受到那是何种力道,就连最角落中的田道清也是第一次被武者对决的这种美所震撼。
“父亲,他们还没有运用真气吗?”乾字号的一名身材魁梧的子弟问,那人不屑地小声耳语:“走过场而已,看那柱香应该快了,以靖儿你的天资虽说不一定比得上武家的那个老七,可咱有幸生在田家指不定谁踏入先天更早,有朝一日你未必就不能站上去接替他。”
此时,台下几乎所有人都已经激动万分,不知有多少武者终其一生都没有见过这种级别的高手过招。而台上两枚铃铛已经凭空悬浮于空中,犹如两道灵光在两人之间飞来飞去飘忽不定,而挑占的准族长则整个人时而腾空时而辗转用两只袍袖上下翻飞地扫掠,似乎颇为忌惮很怕被打中。
忽然两只铃铛撞在一起,发出一声刺耳的尖鸣,田道清站在桌旁不自觉和一阵迷糊,要不是扶着桌脚几乎摔倒,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倒是并无大碍,下意识说了句:“还好,已经画完了!”抬头看去,准族长两只袖子居然自行从身上撕了下来一只飞出去裹住了两个铃铛,另一只则飞向白发冲天的老族长。
犹如一个圆筒的灰布袖子中途忽然散开变成一张细若蛛丝的大网将老人缠住,后面他整个人也跟着过去显然是想要硬拼,老人好像很不愿意接这一击,整个人倒飞出去飘然落地后颇废周折才抖去身上纠缠的细网。准族长在台边向下施礼:“叔祖承让了!”此时,尖锐的刺啦声再次响起,两只铃铛破开另一只袖子自行飞到老人身边挂回到腰间。
一只号炮冲向天际,那片难以消散的红云告诉所有人田家新任族长走马上任,老人重新飞身上台将一个半尺多长的盒子慎重地交给新任族长,语气令人玩味:“田家就交给你了,一定不要辜负先祖的传承。”族长同样慎重地接过盒子,然后开始了长达近一个时辰激情澎湃的演讲,他立志要让田家在武道上更进一步,最后甚至说希望能够重新找到仙缘。
田道清没有专注于这种经典宣誓,在各种故事书里他无数次见过这类格式规范的讲稿,只是有些奇怪为何老族长脸上并没有完成家族交接的轻松,反而是隐约有一种不可言表忧思。没等族长讲完老人就也独自悄然离开,只有一名银发紫面大汉意识到紧跟其后,两人不时地相互看一眼或一起看看族长,田道清总感觉他们正在用眼神交流着什么。
“父亲,您觉得刚才也是走过场吗?那柱香可真得要烧完了,有必搞这么惊险吗?”乾字号的那名子弟小声询问,那人大有深意看了眼儿子:“你也看出来了,我儿真是不简单,族长看来是志在必得且早有准备,他肯定早就料到老族长不会放手。可叔祖似乎对于现在就放手整个家族也并不情愿,这几十年他老人家都没怎么露面肯定并不贪恋这点权势,何况也没剩太多的寿元按理说不应该……”
那名子弟又问:“族长的那两件东西可不是凡物,就这么报废掉真可惜,您可认识吗?”那人解释道:“我也从来没有见过,不知道是什么。听说当年铁柔风拿出数件好东西,我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