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冷轻侯夜归拂柳阁,碧杖客纵马投金帖
卷首词:《寿楼春-梦断回魂》
噫吁嚱鹃魂。
忆春风瑟瑟,犇马风尘。
几许狂歌文舞,野芜孤坟。
今賵弔,惜苔岑。
记往年,吞悲萧辰。
魘梦里惊蹶,愁云密布,常叹气淳仁。
花飞去,孑然身。
夜阑风怒起,何必非真。
卧听江河汹涌,落花无痕。
烟浩渺,蒙旌賁。
荡碧箫,葶花飞纷。
奠安满乾坤,忧戚奈何瞻暗君。
.......
.......
己亥、宋宣和元年、辽天庆九年、金天辅三年、夏雍宁五年
二月二十四日,天晴,
月圆夜,
遥夜沉沉,更深夜阑。
天地间除了星月已没有别的光彩,群星虽然闪烁但却明暗不定,与皓月相比早就失了风华。
一点微光浮现,一道白色身影踏月而来。
在这黑魆魆的夜晚,白色素服的身影显得格外耀眼。
来人武功很高,至少轻功极高,自城郭处几个跃起还未见身影人已到了百米之外。
仿佛浑如驾雾,依稀好似腾云。如飞两脚荡红尘,越岭登山去紧。顷刻才离乡镇,片时又过州城。登萍度水果通神,万里如同眼近。
这一手轻身功夫已臻至江湖之顶了。
他是谁?
这是一个好问题。
因为我也无法作答!
只见白影燕子穿纵、飞鸟凌波几个身法就窜入了一座雅楼上的窗户内。
莫不是梁上君子吗?
这座楼很不一般,乃是京师最大的青楼——“拂柳阁”,也是勾栏瓦肆坊郡中的最后一层防线,过了此楼以南便是京师中的“贫民窑”。
楼南那薄薄一层红砖碧瓦恍若溟壑隔绝出了两方世界,红砖墙以南是阴光遮蔽的炼狱,以北是纸醉金迷的天堂。
白影扑入房间,黑暗中熟悉的躺在了行榻上。月光洁白的洒在了他的侧脸,宛如琉璃明珠灼灼其华,清隽美若陶瓷的脸庞,面容清癯、眉目如画、眸若星辰、鼻若悬胆、口若莲花。淡雅如雾如瀑般的长发,为人洁白皙,鬑鬑颇有须,原是一位白衣胜雪的谪仙公子。
如此的浪公子,十足的美少年,着实人间少有啊!
“咚咚咚!”三声叩门声响,门外人影攒动。
“不必敲了,我已经回来了。”
男人没有作为,只是运用磁性的声音呼出了一句话。
果然,门外在听见男子的答话后轻身离开,只留下一连串脚步声。
男人轻笑一声,一个翻身巧妙的滑翔到了窗边,倚坐在红木窗沿淡笑着望着远方的明月,手中不知从哪里搜寻出一瓶白玉葫芦的美酒,轻啄一口眼神中多了几分兴奋地光彩。
“月下独酌,人间最惬意之事,也不知道这份舒心能够持续多久。”
夜很黑,看不清路途,房子的阴影里散跑着“过街客”,嘴中叼着食物叽叽喳喳的喧闹个不停。
拂柳阁正门外却是灯火通明,这里是全城最著名的花街柳巷,勾栏瓦肆。
当全城都按下暂停键的时候,只有这里依然快放着,灯火喧天、熙熙攘攘。
纸醉金迷的“肉客”,风韵妖娆的“莺花”,卜昼卜夜的“清吟小班”。
已过了二更天,蜿蜒悠长的街道依然徘徊着流连忘返的夙客,笑声呓语不断,丝竹乱耳悠扬。
阔别案牍的人间世,无限风月的喧闹场!
青楼,这是一个让女人皱眉,男人遐想的好去处。宋代离不开青楼,江湖亦离不开青楼,就像鱼离不开水,僧侣离不开寺庙一般。
若是宋词离了青楼,离了那些俚词俗语也就只剩下一帮大老爷们豪放吟唱“大江东去”了。
去青楼不找女人,就如同入庙而不访僧,登舟而不问水,至少可说是三分迂阔也。
可今个还真有一位俏郎君去青楼不为女人,而是.....为了男人。
长街,一声嘶鸣,一道黑色身影骑着一匹白马踏步而来。马蹄很轻,因为走得很慢,所以没什么声响,可依然在这喧闹的街道上格外引人注目。
好一匹遍体通白的高阔大马,白的像飞散的飘雪,白的像洁净的鹅毛,白的像浮动的云朵。
马是好马,膘肥体壮、神骏健硕。眼睛里充斥着一股子桀骜不驯的目光,每每神态都在诉说着它的放肆。
这是一匹烈马,而他后背上的男人就是它的主人,唯一的主人,若是旁人骑上它一定会吃尽苦头的。
马背上坐着一人,黑衣黑氅,面露冷傲,面无表情,后背上背着细长的木匣子,足有四尺,周边人来送往,竟不散他一丝一毫的分神,在他眼中仿佛世界上只有前进的道路。
奇怪的是,这白马上没有马鞍,没有缰绳,更没有脚蹬。
只有光秃秃的一匹马,光溜溜的一个人。
在许多人眼中,这就是一个怪人,很奇怪的人。
忽然,一阵马蹄声响,如爆炒铁砂一般,噼里啪啦的踏了过来,杀气腾升,来势汹汹。
马上端坐一人,红衣红氅,皮肤黝黑,年过不惑,背后挂着一柄单刀,红缨的飞絮在刀柄处随风飘滚。
长街中飞驰,惹得路人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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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闪,怨声哀道。
那人猛地一拉缰绳,红马在吃痛的瞬间奋起前驱,悲鸣一声直立起来,刚刚好停在了白马怪人身边。
“小子,大爷看上你的马了,开个价吧!”
白马怪人不理睬他,甚至没有正眼看他一眼,继续缓慢的向前走去。
中年人气愤的跨马而行,直接挡在了他的马前。
“爷爷给你说话呢,你耳朵里塞驴毛了?”
白马怪人木讷的说道:“快滚!”
中年人说道:“嘿,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知不知道爷爷是谁?”
白马怪人说道:“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中年人嗤笑一声说道:“小子装的很沉稳,不晓得知道爷爷的名目后会不会吓尿裤子。”
白马怪人没有说话,亦没有看他,仿佛他的旁边根本没有人一样。
“小子听好了,爷爷乃是豫南单家的单东尉,识相的就将你这宝马赠给爷爷。”
“若不然,爷爷就动手硬抢了。”
白马怪人没有说话,还是那么静静的端坐在马上,若没有喘息的起伏,怕不会以为是一个尸体呢。
中年人见这小子听到自己的名号没有作为,心中微怒,对方居然没将自己放在眼里。
再怎么说他单东尉在这河南的地界上绿林群雄中也坐得上前二十的宝座,今天倒是让一个娃娃轻视了,若是传了出去他这张老脸要往哪里放?
“你没听过爷爷的名号?”
白马怪人木讷的说道:“没有!”
单东尉抿嘴道:“豫南单家也没听过?”
白马怪人道:“没有!”
单东尉无奈,从怀中掏出了一块铜板,扔在了白马怪人的身上。
“今天爷爷心情好,跟你买马,这一文钱便是买马的钱。”
白马怪人看了一眼粘在黑袍上的一文钱,左手轻轻握在了手中。
“你知道我收钱向来只办一件事情的。”
单东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整的懵了,下意识的问道:“何事?”
白马怪人说道:“杀人!”
“杀人?”单东尉大笑,笑的脸颊一阵痉挛,他看来这小子在说天下最大的一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