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鬼母九子阵
天空的阴云散了开来,温煦的日光重新洒下大地。几鹤排云,清光万里,极目四望,天宇高阔,不由的让人心神也亮丽起来。
吴亘靠在一块石头上,双腿毫无半分风仪张开,嘴角隐有一丝血迹,正肆无忌惮的看着远处美景。
吕柯坐于十步开外,亦是远眺茫茫苍野,
吴亘狂妄大笑起来,
吕柯也是大笑,
吴亘伸着个脸,一副欠揍的模样。
二人互相挑衅,言语上俱不让着对方,却都是瘫坐在地打着嘴炮。忽然,两个人都是大笑起来。
二人惺惺相惜,好似经年未见老友。只是群贤会一别,不知又当何年再遇。
男人之间就是如此,酒肉之间未见真心,拳脚之下却有实意。
真正的朋友,始于志趣,敬于人品,久于岁月,无须日日厮混,无须俗利羁绊,远在天涯,亦近在咫尺。
不论这二人,台上倒是有些难办了,这二人交手,到底是谁赢了,终得有个说法才是。
赵陵与赵嫣对视一眼,目光间隐有杀气。
赵嫣笑盈盈说道。
吕柯毕竟长了吴亘几岁,再打下去说不得真能赢了下来,到时狠狠踩一踩赵陵这个骚狐狸的臭脸。
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枚鸽蛋大小的珠子。此珠一出,在日光下仍是熠熠生辉,显然并非凡物。..
旁边的张晴和赵迁闻听,也是来了兴趣,纷纷撺掇起来。
赵嫣无奈,只得取下头上玉簪,
赵陵微微一笑,
二人含笑对望,火星四溅,俱是不肯示弱。赵迁和张晴见状,赶紧识趣的退了回去,再掺和,说不得这两个女人就要把火气撒到自己头上。
四人在这争强好胜,却也不想想坐在平台上的吴亘和吕柯还能不能再战,至于其人生死如何,又怎比自己面子来的重要。
口令传了下去,吕柯一皱眉,素来平和的眉眼间隐现怒气。
吴亘则是毫不在乎,大呼小叫道:
侍从无奈之下,只得将二人抬至近前。
吕柯叹了口气,难不成今天真要倒下一个吗。
吴亘笑嘻嘻的伸出拳头,在其肩膀上轻轻锤了一下,
吕柯一愣,心下会意,也是用拳轻轻触了一下吴亘额头,
二人你一拳,我一拳,就这么坐在地上摆开了龙门阵。
看着打着飘飘拳的二人,四周的人瞠目结舌,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赵陵与赵嫣脸色铁青,花容笼霜,这二人的作为,不啻于当众扇两人嘴巴。
只有初霁,觉着二人这种打法十分有趣,蹲在一旁双手拄腮,头转来转去,看着二人耍宝。
赵长终于忍不住了,看了看自家闺女和赵嫣,再这么拖延下去,这群贤会岂不是成了一个笑话。
吴亘与吕柯被人扶着下了高台,到了山腰屋舍休息。招鸾峰整座山都是赵长所有,所以在半山也建了不少屋子,以供人休憩歇息。
吴亘所在这处院子,处于偏僻之地,已近山崖,独居一隅,倒是安静的很。
待王府派来的大夫走后,初霁小心的给吴亘端上了药汤。与吕柯一战,别看二人最后浑然无事人一般相互打闹,实则俱是受了不轻的伤。
吴亘躺在床上,不断回忆与吕柯对拳的那一刹那。山岳般的拳意呼啸而来,欲将自己压个粉碎。
武夫就是要与人斗、与兽斗、与天斗,生死间方可有所突破。
如此棋逢对手的机遇实属难得,危急时分,吴亘用上了意经第三页所载。初次实战应用,浑身气血被自己压榨到了极致,终于,五重斩横空出世,原本朦胧的拳意渐显。
直到此时,吴亘才明白自己的心意是什么。
道阻且长,虽有重重艰难,吾志所向,一往无前,凿危岳,卷狂澜,打出一个清明自在,打出一个自由逍遥。
群贤会尚在继续,只不过已与吴亘无关。终是补齐了自己拳法上的短板,正好借着此处幽静所在,好好打磨一下拳意。
入住当夜,吴亘因着身体受伤,早早便睡下。
正沉沉酣睡,吴亘做了一个古怪的梦。梦中,自己置身于一条路上,两侧都是密密匝匝的树林,阴风阵阵,雾气叆叇。不知走了多久,四周景象仍是一成未变。
正急躁间,一个挑担妇人出现在前面,手里拎着个红色灯笼,晃晃悠悠前行。灯笼忽明忽暗,四下显得更加诡谲。
觉察到不对,吴亘想停下脚步,可不知为何,双脚却是不听使唤,继续木然跟着灯笼前行。
到了此时,吴亘如何不知,这个妇人就是怪梦源头。不除了此怪,恐怕自己难以从此脱出。
心头恶念陡生,吴亘大步向前,一拳将妇人击倒在地。
妇人无声无息倒下,鲜血从其身下流淌出来,两个担子上盖着的布也落到了一旁,里面竟然是一件件小孩的衣物。小襟小袄,还有一顶顶的虎头帽。
咯咯咯,一阵孩童的笑声传出,在这片寂静所在,听起来十分刺耳。
从吴亘身上钻出一个孩童,头戴虎头帽,双目漆黑,围绕着吴亘的身体上下攀爬。正自诧异间,吴亘发现,那个倒地女子的尸身业已消失不见。前方不远处,又有一个妇人正挑担前行。
忽然,一阵剧痛传来。低头一看,那个孩童正死死咬着自己的肩膀,拼命啃噬,边啃口中边发出欢快笑声。很快,吴亘肩膀上血肉消失,露出森森白骨。
大惊之下,吴亘奋力向着身上的孩童打去。可拳一接近,孩童便缩回吴亘体内,转眼间又在背部出现,继续啃噬血肉。
试了几次,这怪东西十分灵活,根本无法将此物除去。就如同从吴亘身上生了出来一般,倏忽而现,又悄然消失。
前方的妇人还在不紧不慢行走,吴亘忍着疼痛,拼力追上,搂住其人脖子一拧,妇人全然没有反抗就倒地不起。
可很快,地下的妇人消失,再次出现在了前方。
吴亘身上又出现了一个孩童,两个孩童叽叽喳喳笑着,长在吴亘身上,以其肉身为食。
疼痛之下,吴亘试着运转磨盘大法,可平日里召之即来的磨盘却迟迟不作回应。
扑打着身上的怪童,吴亘拼力追赶妇人,一遍遍将其击倒在地。到最后,身上竟然出现了九个头戴虎头帽的怪童,不会一儿,浑身上下已是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脚步渐渐迟缓起来,身体已经快要支撑不住。有心逃跑,可双脚却是不听指挥,除了向前,别无他途。
终于,吴亘再也支持不住,倒在了地上。直到此时,妇人才停下脚步,转头向着吴亘走来。
昏暗的灯光下,妇人没有五官的脸出现在吴亘面前,两个担子中的孩童衣物已经不见。伸出长长的指甲,妇人的手向着吴亘喉咙抓来。
九个孩童见状,越发兴奋,嬉笑打闹个不停,嘴角不时滴下乌血。
与此同时,小院外站着两人,皆是身披黑袍,一站一坐。
一个个子稍高的人开口道:
坐于地上的人手中执着一张帛画,画中是一名妇人背影,正挑担前行,声音沙哑道:
坐着的人暗自运气,一口心尖血喷在帛画上。鲜血洒在妇人画像上,妇人竟然蠕动起来,似乎要将身体转了过来。
高个人低头瞟了一眼,不由心生警惕,这罗元兵师兄弟俩手段都这么邪门,一个不小心说不得就会着了道。若是有机会,倒是要好好劝一下王爷,锋刃好用,亦得防着伤主,倒是要找个能反制的手段方成。
这坐于地上的人,正是群贤会上驭使铁尸,被吴亘和初霁联手所杀的罗元兵师兄,名裘还。至于高个子,若是吴亘此时在此,倒是认的此人,正是锦春王府的大管事高成。
二人站在吴亘所住的小院外,四下静寂无人,唯有竹林沙沙作响,显的有些阴森。
画上的妇人终是转过了头,原本一片光板的脸上,慢慢显现出了五官,看模样倒是与吴亘有些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