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一代名妓

“贝老夫人，我给你表演一个破镜重圆的魔术好不好？”方笑刚微笑看着贝爱中。

贝老太太微笑颔首。

“需要借用你身上的一个道具，方便吗？”

“什么道具？”

方笑刚站起来，隔着餐桌行了个绅士礼，掌尖指向她手上配戴的腕表。

那是一只来自法国VanCleef&Arpels（梵克雅宝）的Le？Pont？des？Amoureux情人之桥。白色鳄鱼皮表带，白金机身，蓝宝石镜面的四周还镶嵌着一圈钻石。表盘上没有时针分针和秒针，只有一座石拱桥，桥上左边有一个撑伞的贵妇，右边是背藏玫瑰的绅士。这对情人在桥上随着时间慢慢接近。表盘背景是珐琅彩描会的小城夜色，弦月当空，繁星点点。到午夜12点的时候，贵妇就会与绅士在桥头中间相会，接一个一分钟的吻后，两人会立刻退回原地，再重复一遍这个耗时12小时的午夜幽会，和一分钟热吻。

此表价值近百万，不过贝老太太爽快配合，取下手表放进方笑刚摊开的手心，整个动作都不失优雅的气质。

“老大，你先给我扫描一下结构，好像很复杂。”E17传音给他。

“好，那么我们先把它交给我的助手保管。”方笑刚像正宗魔术师那样，把手表传给E17。

露露看着这只手表从空中划过，极力隐忍着内心的羡慕，但还是忍不住赞叹：“哇靠，这表好漂亮。在哪买的，我有机会也要买一只。”

E17接过手表，将整个机身连表带合拢在手心，默不作声。

方笑刚对在场的人说：“那么我马上要开始了。”一边卷起袖口，一边拖延一点时间。

dy笑着看他有模有样地用魔术师姿态控场，Anna托着下巴平静地看着，Sophia和公司里的其他人也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E17传音道：“可以了。”

方笑刚再次接过手表平置于掌心，将漂亮的表盘再向所有人展示了一圈，最后举到自己和贝爱中的中间。

“贝夫人不要紧张哦。”他说明了一声，当着所有人的面手掌一握，将白金机身捏进拳心。

原子熔炉运行，提供力量到手上，拳心一紧，蓝宝石镜面破碎的声音传出，机身明显已经被捏成了一团，里面紧密安装的积家机芯上几百个零件估计已经坏掉了一大半。

“啊！”露露失声惊叫，心疼地站了起来。其他人也都大吃一惊不明所以，这手表的表带明明还在掌心外挂着，怎么想都是已经废了。唯一想不通的是也没见他用多少力，怎么就能把如此坚硬的机身像捏火柴盒一样捏扁了。

贝爱中也眼皮一抖，惊愕地看着这个魔术师的眼睛。

这一眼，仿佛有一个旋涡，把她的灵魂吸了进去。

————殉国艰于死，悬棺矢不臣。皇皇多烈士，侠骨让红唇———

明万历四十六（1618）年，杨家有女初长成……啊呸，是出生，取名杨爱。

次年初，明朝与后金努尔哈赤在今抚顺东部进行了决定中国几百年命运的萨尔浒战役。此战后金以少胜多，大获全胜。明朝损失大量兵员、装备、火器，从此失去东北地区的军事主动，失去了附属国及盟友朝鲜、蒙古叶赫那拉部，是满汉局势的重大转折。

杨爱出生后，家境与国势一样动荡，流离失所，被辗转贩卖。到了她十岁那年，被卖到松江（今苏州吴江县）盛泽镇归家院，做了名青楼里的婢女。

归家院的妈妈桑徐佛对她不错，教她琴棋书画，当女儿扶养，为她取了个艺名叫柳隐，大约就是隐于花街柳巷的意思。

等她再大些，要给自己取字，柳隐就从辛弃疾《贺新郎》的“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里取“如是”为字，始称柳如是。

四年后，当地告老还乡一个大官，当朝相国周道登。周道登到归家院买个婢女回去伺候家中老母亲，选中了柳如是。

柳如是聪明美貌有文化，自然深得周母欢心，也得到了周道登的青眯。已经告老还乡，七十多岁的周老相国突然觉得自己又行了，或者说觉得自己还能行，就把柳如是也纳为妾室，且是最小的一个。

据有关文献记载（清，钱肇鳌《质直谈耳》），周道登对柳如是“常抱置膝上，教以文艺，以是为群妾忌”。所以不久后，这些妻妾们一起告发，说柳如是与一男仆私通。

周道登想自己某方面肯定还是不如小伙子行，加上身边女人们众口一词，便信以为真……反正咱们也不知道真不真，反正他就要求柳如是自尽。

多亏周道登的老母亲身体硬朗，九十多岁还神智清楚，念着柳如是服侍自己时的种种旧情，免了她一死。于是她又被赶回了归家院。

回到青楼后，柳如是做小妾的经历反而像镀了一层金，成了相国府归来下海的名妓，受到了名流大家的追捧，抢着来照顾她的生意。

青楼女子做生意嘛，就是陪酒陪笑陪旅游，加上她们识字能书会画，往往出门陪游一趟，就有书画作品问世。而且这些作品水平还不低，有些现在还被博物馆收藏。

比如故宫博物院，现在藏有一幅《兰花图》扇面，就是名妓顾横波的作品。顾横波也叫顾眉生，比柳如是小一岁，也是秦淮八艳之一。还有八艳中另一位董小宛的《彩蝶图》，现藏于无锡市博物馆。

柳如是也画兰花，不过她的诗词作品更好一些。照顾她生意的公子大多是晚明进士，其中就有诗词写得特别好的陈子龙、宋征舆等，他们就经常和她吟诗作词（当然一般不会同时，是一单生意结束后，再接下一单，当然也许有拼单的，咱们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也嫁过人了，又和这些文人雅士整天在一起喝酒旅游，自然关系大多会更进一步。其中关系最好的是陈子龙，同居过一阵，后来子龙的元配夫人张氏带人来闹，才把他们分开。

可能是受了这次的打击，又或是柳如是生性和男人一样有爱国情怀，再长大一些后，她出游时便喜欢作男人装扮。这期间，前礼部侍郎钱谦益先生曾多次下单，成为榜一大哥。

钱谦益是大官、文豪、东林党领袖，比陈子龙这些人要大一辈，出手自然阔绰。虽然柳如是自命很清高，一般富家子弟看不上，但面对钱谦益这种超级有钱有势，当时评价各方面都巨牛的人物时，还是被征服了。女人嘛，天性本能放在那儿，也是避免不了的事。

这里说的征服，当然不光指游船时兴致来了搞一发，而是正式嫁给钱谦益为妾。时年钱老虚岁六十，柳如是实岁二十三，还好还好，应该要比周道登管用。

至少钱老先生没有老婆找上门来的尴尬，他在当时的虞山（今张家港常熟）脚下建楼金屋藏娇，还是建得相当壮观的。

柳如是后来位居秦淮八艳之首，主要原因是她虽身在青楼，心里更重视的是国家安危，大情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