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七,河边夜宴
橡皮艇失而复得,船有了;可是,河没了,船有何用?
先不考虑有没有用,金铎喜不自禁地走过去,把小艇翻过来,前后左右把橡皮艇检查一番,一切完好。
邱文明和吕成刚凑过来,看到橡皮艇眼光都一亮,脸上笑开了狗尾巴花。
几秒钟后,恍然大悟似的,三人全都四处张望,他们在寻找河,这么大一条河,怎么能说没就没了,玩魔术也没见过这么玩儿的。
三人举目四野,乱石滩里杂草丛生,石头大小不一,大的一人多高,小的隐藏在杂草中;好大一片高山石海,一眼望不到头。
金铎蹲下身子,扒开杂草,原来河在草下。
河还在,只不过是河水分流成无数的细流,从杂草石缝里流走了。世间善变莫过于水,热而成汽,冷而成冰;汇聚成海波涛万里;分散成涓涓细流无影无踪。
琥珀河如果不是突然变身无数细流,它过不去这片巨石滩,它在此化整为零穿过石缝,一定会在适当的地形上重新汇聚成河,重现波光粼粼的一往无前。
吕成刚张着臭李子染的黑嘴呆了一会儿,骂道:“我草!咱们就这么倒霉吗?谁干缺德事儿了?老天这么报应咱们。”
邱文明也是吃的一嘴黑,此时争辩说:“我可没干缺德事儿,真的,真没干过,不管什么事儿,咱自己吃点亏没事儿,不让别人吃亏,真的。”
金铎嘿嘿一笑说:“你俩都没干,那肯定是我干的了。”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黑客这个行当,确实有点缺德,往右一点是犯罪,往左一点是大侠;冥冥之中,有一只无形的手掌握着舵把,那是一只看不见的手。
吕成刚有点不好意思,赶紧解释说:“我草!这事儿整的,我就那么一说,闲磕搭牙儿,你还当真了。说谁缺德我都信,说你我不信。”
金铎突然来了好奇心,问吕成刚:“为啥?”
吕成刚坚定地说:“我草!啥都不为,就是不信。”
这就是吕成刚似的固执,任性和嚎横,他认准的事儿不要理由,他反感的事儿不管你有多少理由。
金铎说:“算了,说别的没用,往前走走看,我就不信它能没了。”说完背起包,拉起小艇,小心地踏着乱石往前走。
吕成刚快步过来接过小艇,在乱石堆上拖行。
邱文明跟在后边喊:“成刚,我草!你作死呀?这么拖一会儿就漏气了,还有一百多里路指望它呢,你不会扛起来。”
吕成刚把橡皮艇顶在头上,重量到是能承受,只是橡皮艇体积太大,在风中不停地摇摆,吕成刚被拖拽的摇摇欲坠。
金铎快步走过去,两人一个船头,一个船尾,扛着橡皮艇继续搜索前进。
邱文明的瘸腿确实是个拖累,走不多一会儿就走不动了,对金铎说:“你们先走吧,我歇一会儿。”
吕成刚又乌鸦嘴:“你歇吧,那六条狼在后边跟着呢,别把你当点心吃了。”
金铎责怪说:“成刚,嘴别那么黑。”
吕成刚自嘲说:“我草!吃臭李子吃的,你看。”吕成刚伸出手,两只手也黢黑,他到挺会打岔。
吕成刚忧虑地问:“我草!金铎,河要是就这么没了,咱就这么扛着走一百多里地?行吗?”
金铎肯定地说:“河没不了。”
吕成刚:“我草!没不了?……哪去了?”
金铎不相信一条波光粼粼的大河就这样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走一段便蹲下,扒开杂草察看水流,他朝着溪流的方向走,他相信这些溪流最终还要汇聚成河,流入青龙河,因为地图上是这样标注的。
金铎的判断是正确的,他们前行了几百米后,地势突然塌陷似的下降,仿佛一个大漏斗,所有的细流又汇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深潭,深潭的出口诞生了一条崭新的河流。
远远的便听到哗哗哗的水声,三个人兴奋起来,加快脚步。
他们坷坷绊绊终于走到河边,吕成刚把小艇拖进河里,金铎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是下午二点半了。
吕成刚又去砍了两根撑杆,三人上艇坐定,两把撑杆一前一后,小艇顺河而下。
晚上五点钟,金铎他们漂到了青龙河口,金铎把小艇靠岸,就地休息。
吕成刚饿的急赤白脸,没好气地说:“饿死了,前腔贴后腔了。”
邱文明试探着说:“离这不远有个村,叫河口村,我有朋友,我去弄点吃的?”
吕成刚立马来了精神,一下子坐起来说:“好呀,咱俩一起去。”
金铎呵呵一笑说:“我也饿,再忍一忍吧。等天黑,钟华大哥给咱整吃的了,有酒有肉。”
吕成刚气的“哼”了一声,重又躺下。
三人又饿又累,都懒得说话,躺在草地上等天黑。
七点半,天刚麻麻黑,吕成刚就迫不及待了,他把橡皮艇推进水里,把背包,撑杆都放到了船上,他自己也坐在船上不下来了。
金铎看一眼邱文明,邱文明嘻嘻笑,金铎说:“好,走吧。”
青龙河水深,河宽,波澜不惊,小船顺风顺水,优哉游哉就到了顺安城,过了柳条通,牛舌滩,过了青龙河大桥,还是没有接应信号。
吕成刚心焦似焚,问金铎:“咋整的,准成吗?┄┄人呢?”
金铎说:“准成,放心吧。”
小船继续往下漂了一段,转过一片树林,汽车大灯的两束强光直射河面。
吕成刚兴奋地一跃而起,大叫一声:“看,快看,在那儿。”
金铎用手电发出暗号,汽车关掉大灯,小船靠岸。月光下,一群人向小船靠过来。
金铎第一眼看见的是玉珠,朦胧的月光里楚楚动人,所有的疲惫,所有的担惊受怕,此刻全都烟消云散,只为这张秀美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