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九章 会谈
联邦共和国的总统，现今七旬上下，若是个普通的民众，在这个年龄多半已经是个年迈的老人。但是他的体力和精神，却丝毫没有迟暮之色，仍让像是年轻人那般旺盛，能够保持这种活力的秘诀，不仅要归功于他高素质的医疗团队，还要归结于他良好的生活习惯。即使他任职总统之后，每日面临诸多公务，他仍会把自己的作息习惯，放在首位。
但是今夜是个例外，现在已经是凌晨，他仍坐在办公室外的小花园中，身前的茶几上放着一盏刚刚泡好的咖啡，仍在散发着淡淡的白色雾气。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说话语气既不愤怒，也不沮丧，而是蕴含着某种极致的平静。
“这么说，我们那艘核潜艇，并没有被引爆核弹，而是消失了？”
“是的，我们的技术部门仍在全力追查，但目前来看，所有信号源都被截断，会有很大的难度。”秘书的以适当的语速和小心的措辞回答，避免激怒总统平静之下随时要迸发的火山。
总统再度沉默。
他思考着，在这种极不真实的事实面前，他必须保持冷静，才能避免再犯下一个错误。
他最初的想法，是向全世界展现大国的实力，现在看来完全是个笑话。在他逐渐意识到这是个错误时，事情已经变得无法逆转。不说被俘虏的几百名联邦士兵，单是一艘携带者六枚核弹的核潜艇，让他领导下的政府，已经处于进退维谷的境地。继续攻击的话，敌人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这个风险和后果，他承担不起。
这场战争，已经成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泥潭，让他越陷越深。
秘书等了许久，又抽出一份简报，轻声询问道。
“总统阁下，关于克德将军的死亡，我们应该……？”
总统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才缓缓答道：“死了的，给他保留一份荣誉。还活着的，该上军事法庭的，就送去审判，你们酌情处理吧。”
“是。”秘书看着总统的脸色，再次问道：“那么，关于和对方进行谈判的提议，是否批准开始推进的工作？”
“这个问题，你之前已经问过了，我还没有聋。再等等吧，等等那个叫什么的博士过来再说。”
“克洛斯诺博士。”
“嗯，等克洛斯诺博士来了以后，听听他的意见，再下最终决定吧。”
“好的”秘书又抽出一份简报，清了清嗓子。只是他这次话还没出口，就被总统粗暴的打断。
“够了，我的上帝，如果你还有点仁慈的心，能让一位深夜加班的老人，好好喝完这杯咖啡么？”
“是。”秘书后退一步，安静的等待着。总统现在看起来有些暴躁，但他相信，这很快便会平静下来。果然，一分钟还不到的时间，总统拢了下额前的头发，恢复了正常的神态。
“继续你刚刚问题吧。”
十五分钟之后，克洛斯诺博士来到了总统的面前。
总统这是第一次见到联邦研究所的责任人，他打量着克洛斯诺博士。肥大的白色研究服，把这个消瘦的老人藏在其中，他的衣着有些褶皱，也残余着些污渍，看起来很不得体，甚至有些显得滑稽。总统对他的第一印象很不好，但他脸上仍让保持着微笑，示意博士坐下，带着感慨的语气说道。
“克洛斯诺博士，曾经有人建议过我，让你们研究所的超级人类，在第一时间配合军事行动，可惜克德将军否决了这点，看来这是一个严重的错误，好在这个错误还可以弥补。在你赶来的路上，相信你已经充分了解目前的局势，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克洛斯诺博士完全没有初次见到至高领导，所应有的紧张感，他看起来更像是总统多年的老友般，嘿嘿笑道：“总统阁下，不要把过错推到一个死人身上。自从您任职后，一直不重视我们研究所的发展，我们去年申请的经费和材料您才批了多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还不到我们申请数额的三分之一吧？”
总统仍然保持着微笑，耐心听完克洛斯诺博士的牢骚，温和的道。
“博士，那另外的三分之二，我在十分钟前已经签署了文件。对于错误，我的习惯是尽快弥补。现在，可以谈谈你的建议，或者说有什么计划了么？”
“哦，哈哈，很好，总统阁下，我现在开始有些喜欢您了。那么我就说下我的意见吧，现在给我准备驾专机，我将会带着两名圣徒过去，加上之前我们行动组内的一位圣徒，足以解决这次危机。”
总统显然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克洛斯诺博士，他们现在已经控制了一艘核潜艇，目前面临的局势十分危机，我需要听听你的详细计划。”
“详细计划？我们的详细计划，是当时和军队的机甲士兵同时行动，第一时间消灭所有敌人。现在事态发展到这种局面，你问我要详细计划？”克洛斯诺博士反问，他的措词，已经是在明显的质问。
总统按耐住了心中的翻涌的怒火，挥手道：“克洛斯诺博士，现在不是追究过错的时候，请说重点。”
克洛斯诺博士双手合并在一起，放在桌上，让自己的眼睛离总统更近了些，他眼神像是满含笑意，又好像藏着浓重的冰霜，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尊敬的总统阁下，你对我们研究所既不重视，更不了解。正是因为你对于超级人类的偏见，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我们联邦最新的六大圣徒，有几位属于我们研究所的产物？你知道他们各自的能力么？我想，这一切你都从没关注过。总体阁下，你已经没有了选择。不要期待我会像个奴仆那样，带着谦卑的笑容，花大把的时间去说服你，我唯一能告诉你的，就是你所害怕的那个结果，我们也不希望看到。”
当克洛斯诺博士离开之后，总统仍是面无表情坐着，他伸手去拿咖啡，才发现桌上的咖啡已经彻底凉透。放在就在克洛斯诺博士注视他的时候，他感到了一种深沉而冰冷的颤栗。那是来自人类本能的直觉，就像是一只致命的毒蛇，已经缠住了他的脖颈。
他答应了博士的一切要求，其中一部分原因，也是来自内心的直觉。远离克洛斯诺博士，如果有可能，希望永远不要再看到他。
核潜艇失踪的消息，即使联邦共和国刻意封锁，但如此重磅的消息，但很快仍被各国的高层获悉。这个时候，所有人的关注点已经不是这场战争的胜负，以及自身能够获得什么样的利益。
而是伴月岛会如何使用这些核弹，以及这场战争，会不会给整个世界带来灾难。
伴月岛这个刚刚展露在世人眼前的岛屿，不是个有着严密社会结构的国家，甚至连个组织都算不上。这只是一座海外孤岛，一个名叫天虚宫的门派。这样的结构，对于现有的世界格局而言，太过于陌生。
而陌生，往往就意味着没有下限的危险。这个游离于规则之外的岛屿，它所展示的力量，也超越了这个世界的认知，操纵别国的核潜艇，这是什么样的科技水平？如果它不遵守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世界的秩序随时可能面临着崩塌。
六枚核弹，如果在地球最深的海沟引爆，将会引起海洋巨浪，地壳扭曲，火山迸发，那会是整个人类的灾难。
就在此时，朱文采主持了第二轮新闻发布会，阐明了岛屿追求和平的立场，他代表岛屿的郑重声明，或多或少缓解了各国的部分担忧。
同时世界各国舆论导向，也开始有了明显的倾斜，联邦政府几乎在两个小时之内，收到了各国的消息，无一不是希望能够结束这场战争，通过谈判来解决后续的问题。
观看别人身陷沼泽是一回事，但如果有可能会被被拖着跌入泥潭，则完全是另一回事。
即使一些和联邦共和国冷战中的国家，也已经希望结束这场战争。
然而自古以来，任何人都可以发动战争，但是停止它，是胜利者独有的权利。
一次的交锋胜败，代表不了最终的胜利，所以战争仍会持续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