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十七 小落

这是他的剑？这把剑居然这么大的威力？

杰瑞来不及多想，一道月光瞬间又至，杰瑞一向以速度著称，竭力闪避，即使是全力闪躲，但他的半边脸仍被一剑擦过，一只耳朵早已不见踪影，脸上也是血肉模糊。杰瑞心头骇然，忙抽身后撤。

好在巨人壮汉的无头尸体，此时又摇摇晃晃的爬起身来，那颗头颅也翻滚着向身躯靠拢，把那道恐怖的月光吸引过去。

伴月剑如同千万道流光，在巨汉的尸体和头颅之间来回穿梭过，顷刻间也不知道往返切割了多少遍。杰瑞一直跑出很远，才敢回头去看。正瞧见巨人壮汉的尸体，被柳守则袖袍挥出的一道劲风，如同飞灰般在这个世间彻底消散。随着那道月光再次升空，确定了下一个目标，便毫无声息的，向另外一处战团射去。

杰瑞驻足观望，方才的那把快若闪电的剑光，已经让他彻底胆寒。躲得了一剑，又能躲得几回？他用手摸摸包中的那颗化石，再瞧一眼战团中穿梭的飞剑，和同伴陆续倒下的尸体，终于是选择转身疾奔，向茫茫大海的方向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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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烈的一夜终于过去，一抹晨光，缓缓翻过山崖，慢慢延伸过寺庙，直向大海洒去。

寺庙中一片狼藉，处处都是倒塌的墙壁，几乎变成了一堆瓦砾场。在寺庙外的空地上，整整齐齐的排列着两行尸体。

超级人类战死十四人，逃走两人。领头的杰瑞是第一个逃跑的，另一个身穿法袍的年轻女人，几乎是同时察觉到了危险，及时退出了战场。

而特修局这边，也只是惨胜，一行来了二十三人，现在只剩下了五个活人。柳守则，左小落，季东海，和两名筑基后期的修士。那些没有修为，或者修为不高的特修局人员，早在第一波雷击之中，就已当场惨死。

地上排列的特修局人员尸体，有的身体焦黑，有的经过雷击和巨大的火球之后，已经不再完整。

地上排列着的第一个尸体，就是郑副局。他全身焦黑，除了脚上一只鞋子还算完整，整个人已经难以辨认。这个品行一般，但是却颇有胆气的普通人，最后的遗憾，就是“大家晚上小心戒备，时刻注意外面的动静。那个柳守则，不一定会惹出什么麻烦来！”

地上排列的第二个是副队，那个说话刻薄的年轻人。这个长相不错，有些爱慕左小落的年轻人，帮助左小落挡开了第一波雷击，也躲开了火球，但却惨死在敌人的围攻之下。

第三人，第四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但此时此地，便是他们故事的终点。

一抹温暖的阳光，洒落在左小落的俏脸上，她眉头仍在紧锁，缓缓睁开双目。战斗结束后，她服了回天丹，便在柳守则的怀中沉沉睡去。她现在除了受伤的手臂，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彻底恢复，已经没什么大碍。

她依靠在踏实温暖的怀中，头深深埋在臂弯之间，又认认真真的感受了片刻，才缓缓起身。

望着满地苍凉，泪水无声的滑落。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那两名筑基后期，那两人虽然修为颇高，但死里逃生，也是面色惨淡，沉默无言。

“这里的情况，通知过总局没有？”

一名姓李的筑基后期答道：“通知过了，预计三小时后他们就会赶到。

左小落“嗯”了声，又转向季东海道：“季大师，身体无碍吧？”

季东海被她的平静，弄得有些无措，点头道：“没事，没事。”

她最终侧过脸来，望向柳守则，过了片刻，才指着山崖，淡淡的说：“我们上去走走吧。”

二人沉默无言，缓缓登上了山顶。山崖上朔风如刀，晨霞万道。

左小落面向大海，看着红日渐升渐高，逐渐变得夺目刺眼。

她幽幽叹了口气，转脸望着柳守则，缓缓伸出一只白皙柔嫩的手。

柳守则目光深邃，温和的看着她，自身后把苍云连鞘解下，交到她的手中。

左小落垂头，抽出数寸苍云古剑，剑身上被篆刻满了密密麻麻的阵纹。

这想必花了他很多时间吧？左小落如是想。一滴水渍，在剑身掉落，绽放。

或许……或许当时，战死就不会这么心痛了吧？

她还剑入鞘，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然后她高举苍云古剑，用力向前一抛。这把见证了一段情缘，也曾沾染鲜血和沁透心血的苍云古剑，在空中划个弧线，渐渐坠落，直没入大海之中。

左小落一双美眸注视过来，凝视这柳守则，像是要把他的面容，刻印在脑海之中，良久，她轻轻道了声：“保重。”就此翩然离去。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山石之间，柳守则素衣如洗，不动如山。

这，就是尘缘么？

诸多先辈大能口中的浮世尘缘，不过恍然一梦。怎么到了这里，居然如此沉重，难以割舍。

柳守则伫立良久，直至夕阳西下，束发头带忽然断裂，满头黑发烈烈狂舞。

他纵声长啸，其声如金戈铁马，悲怆莫名，直上九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