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御龙初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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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月初上，揽月楼。
揽月楼本就是为夜而生，本该是楼中最热闹的时刻，今夜却显得稍有些冷清。
揽月楼门口，十几个身背斗笠的大汉分立两旁，几个衣着单薄的姑娘站在门内，懒懒倚在门板上，百无聊赖的瞅着门外，倒是没有一丝声响。
一男一女站在她们身前，不时交谈着，从男子不停揉搓的双手不难看出他的不安。
“二爷莫要着急，定是你们的贵客跟海帮主相谈甚欢，忘记了时辰，我已经打发小厮去看看情况，很快就会有消息了。”青衣女子柔声宽慰着，在月光下，女子显得越发端庄起来，让人轻视不得。
“芸娘你也清楚，如果不是太过重要，海沙帮今日也勿需如此大张旗鼓，今儿可是丝毫马虎不得呀！”男子约摸四十岁上下，身材相当魁梧，或许是今天有贵客登门，平日里分不出界限的头发跟胡须都打理得服服帖帖，一丝不乱，人也显得年轻了许多。
“知道知道，楼里都为各位爷准备的妥妥帖帖的，二爷你就放心好啦！我芸娘也是这揽月楼的一块金字招牌了…你瞧，我们的小厮这不回来了？”
“海帮主他们路上有点耽搁，不过现在马上就要到了。”
“好！你下去候着吧。”
没过多久，五六骑就出现在街道拐角，后面还跟着一顶四人抬的软轿，轿子两侧原本封闭的帘布被换成了层层轻薄的纱布，慢慢的到了揽月楼门口，几人利落的翻身下马。
“各位爷，赶紧进楼里坐吧，姑娘们，贵客到了”芸娘热情的招呼着。
“芸娘啊，你楼里最好的东西可都得给我拿出来啊，今晚可别让姑娘们耍性子，讨的段大少爷开心，我这赏钱可绝对不会少的！”走在最前面的一个矮胖的中年人操着浓重的口音嚷嚷着，身着墨绿色外衫的他看起来如同一只胀肚的青蛙，很是滑稽。
“海帮主可说笑了，就算没有赏钱这揽月楼上下也不会怠慢了客人。这位就是段大少爷了吧，真是一表人才啊，快请快请，我们揽月楼包君满意！”海大胜身旁一位身着月白色滚蓝边长衫的男子挂着一抹温文尔雅的笑，微微跟芸娘点了点头，随着海大胜一起进了揽月楼。
等大家都跨进楼里，芸娘不经意回头一看，那顶软轿却仍是停在那里，没有任何动静，四个轿夫一动未动，仍是守在轿子四周。透过轻纱，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个人影，却也是不动分毫。芸娘心下顿时感到奇怪，自己不下轿，难道是尊贵到等人去请吗？那为何…？回头看看自顾跟随姑娘们往前走的一行人，为何没人记得？心里略一盘算，芸娘出声道：“你们这帮没点眼色的，轿子里还有位客人都没看到吗？我平常怎么教你们的？一个个都不给我长脸！”说完一只脚就跨出了大门，想要亲自去
招呼轿中之人。
“芸娘不用费心招呼，上不得台面。”
“这…哦，那段少爷快请进快请进…”众人继续前行，芸娘纵是心里有无数疑问，也知道得不到什么答案，回头再看了那轿子一眼，便不再迟疑，跟了上去。”
揽月楼，三楼。
揽月盘膝坐在床上，闭目打坐。呼吸缓慢悠长，看似已经入定，但刚才楼前所有的交谈都被他收入耳中。烟云宫一役一番血战，已经松动的涅槃心法第八重果然得以彻底突破，浑浑噩噩的那几个月的时间，却正好让内力从无到有完成了循环，他的内力又精进了不少。
“段大公子，竟然真的是你送上门来了，柳叶传回来的消息果然没错，今晚真算是得偿所愿了，不枉我接下这笔生意，你可不只是海大胜的贵客，也是我揽月的贵客！”
睁开双眼，低低唤了声：“绿竹！”
“在！”一抹身影出现在窗外
“夜雨该是出楼了吧？”嘴角一抿，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杀手堆里怎么会出来这么个娇养的娃儿。
“正是，她放倒了服侍她的丫头，换了衣服，带了几件首饰跑出去了，按你的意思，我们没有阻拦。柳叶已经派阿九跟十一坠在后面了。”
烟云十二卫无一例外，全是孤儿，有男有女，都是上一任烟云宫主北堂鬼卿收养的孩子，来自大江南北。
北堂鬼卿喜欢四处闯荡，夫人天竹也是随性之人，一双儿女平素都是刘妈照顾，夫妻二人结伴游历天下。碰到无家可归的小孩子，根骨资质还不错的，就将他们带回烟云宫抚养，教他们读书识字，传授武功，也给自己的孩子找个伴，十数年下来，夫妻二人竟然捡回了几十个孩子，让刘妈哭笑不得。
北堂鬼卿从孩子中挑选出十二个资质最好，悟性高的，亲自指点他们武功，让他们负责烟云宫的安全，但却总是记不得孩子们的名字，哪怕是他自己取的，所以就按年龄从阿大，叫到小十二，久而久之，孩子们真正的名字反而都被大家忘记了，随口叫的代号倒像是他们本来的名字一样。
刘妈将十二人分成了两组，阿大带的烟卫负责打探江湖上的消息，寻找两个行踪不定的师父的踪迹，阿二带的云卫主要负责烟云宫的警戒安全。北堂绝十五岁那年接掌烟云宫的时候，阿大阿二都已经十七岁了，北堂绝实在不能像父亲一样那么自然的喊两个一起长大的姐姐阿大阿二，就让她俩改回北堂鬼卿给起的名字，柳叶，绿竹。烟云宫一役，小八身死，小五重伤，至今未醒，虽然心中仍有诸多猜疑，终究抵不过一起长大的感情，揽月还是将所有人都带在了身边。
“非常好！我想她现在玩的应该很尽兴了，告诉她，想报仇至少要认得仇人的样子，一炷香之内我要看到她的人！”
“是！”
站起身抖了抖略有些皱的衣服，扯出一个最标准的笑脸，揽月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