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白布与寿礼【上】
黑鸟虽然出了剑。
但却迟迟不肯动手。
他觉得华浓这般倔强的性格,倒是像极了以前的自己。
其实无论是谁都会在华浓身上找到和自己相似的地方。
因为华浓本就是代表着一种彻底。
一个人身上所有的本质他都有。
而且一点都没有改变。
他渴望被认可。
也学会了喝酒。
喜欢钱和美女。
天下每一个男人都是如此。
就好像人的手时时刻刻都暴露在外。
一个人的手定然不会有他其他的部位白。
因为其他的部分都被厚厚的衣衫遮蔽着,隐藏着。
唯有手在外时刻都经受着风吹日晒。
而黑鸟就连手上却也都带着手套。
一个连手也不愿意暴露的人,他的心里起码有些地方是扭曲的。
黑鸟忽然又收起了剑。
他缓缓的摘下了自己的手套。
他的手确实很白。
还很细嫩。
肤若凝脂。
这样一双手着实不该用来拿剑。
若是去做绣活,岂不是一件很是赏心悦目的事?
“带上手套和取下手套有什么区别吗?”
刘睿影问道。
黑鸟摇了摇头。
但刘睿影却知道,其中的区别很大。
带着手套时,用剑的力度和角度都会不一样。
一个人若是习惯了戴手套,突然把手套摘掉后,定然就会对剑的把握有所偏差。
他开始渐渐的走向华浓。
虽然他很是疲惫。
可是他的剑却不疲惫。
手套脱去。
长剑重新在手。
漆黑的剑,苍白的手。
黑鸟的剑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的手。
无论他在做什么。
即便是和女人睡觉,他也会空出一只手来握着剑。
但华浓却不是。
他握剑的时间很少。
也很短。
只有一刹那。
因为他向来都只出一剑。
“华浓……挡不住他的剑。”
月笛忽然说道。
这句话很轻,说的也很小心。
只有站在他身旁的刘睿影才能听到。
“我知道。”
刘睿影说道。
“那你为何还不上去劝阻?”
月笛问道。
“有些事,不到最后关头,他明白不了。我能劝阻一次,但却没法时时刻刻跟着他一辈子。”
刘睿影说道。
不但他不行。
就连他的师傅萧锦侃也不行。
人道最后,终究还是只能依靠自己。
随着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杀气也变得浓郁起来。
黑鸟的衣袍随着剑气的鼓荡而猎猎作响。
华浓看着黑鸟一步步走进,他突然拔剑。
剑光辉煌靓丽。
竟是能够弥补穹顶上太阳的残缺!
但黑鸟仍旧没有出剑。
好似眼前的一切与他无关似的。
华浓辉煌灿烂的剑光,虽然被他尽收眼底。
但却一点点的,被他漆黑的瞳仁所蚕食,吞噬。
华浓的剑光划过。
黑鸟身后的枯树,枝干纷纷落下。
好似那断了线的珠子一般。
传来一阵沙沙声。
随即而来的,还有一声惨叫!
那是张爷发出的惨叫。
华浓的这道剑光不仅让黑鸟身后的枯树断落。
还顺带着,削掉了张爷的一只耳朵。
黑鸟停住了步子。
但没人看清他究竟有没有中剑。
不过华浓的剑上没有血。
也没能刺入黑鸟的咽喉。
这一剑本也不是刺出的。
而是横向劈出。
“你走吧。”
黑鸟开口说道。
他没死。
华浓显然对这个结果早就知道。
知道他自己没能杀死黑鸟。
黑鸟甚至连剑都没动,竟是就抵挡了华浓的这一剑。
“先前只是断了一侄子的一只手,你就要我们的命。现在我又削了他一只耳朵,你却让我走?”
华浓问道。
“那只手的确是你们的事。但后面这只而耳朵,则是怪他自己。”
黑鸟说道。
只不过他说这话的时候,却是在看着月笛。
“你认出我了?”
月笛上前一步说道。
黑鸟点了点头。
“刚认出来。所以说那只手虽然怪你们,但却丢的不亏。”
“他叫了你乌鸦,你也能忍得下去?”
月笛问道。
黑鸟没有说话。
而是反手一剑。
劲气震荡,剑光弥散。
身后的十几人除了那张爷以外全都倒在了地上。
咽喉处有一个短小的剑痕。
但却很深。
正巧切断了喉管与血管。
一阵咳咳声响起。
他们死命的抱住自己的脖子。
但还是不能阻止鲜血的涌出。
过了一会儿,咳咳声渐渐停了下来。
黑鸟转身走过去。
从怀中掏出一块白布。
盖在每一个人的身上。
“你为什么会装这么多白布?”
华浓问道
“因为我不知道每天都会杀多少人,所以我总会多带一些。”
黑鸟说道。
“那你为何不杀我?他们死了。我们却是还知道有人叫过你乌鸦。”
华浓问道。
“因为你们要去给我的朋友贺寿。给我朋友贺寿的人,我不想杀。要杀也得等寿宴结束之后再说。”
黑鸟说道。
“你竟是如此在意你这位朋友?”
华浓问道。
“是朋友,我都在乎。若你是我的朋友,我不介意你叫我乌鸦。”
黑鸟说道。
虽然他的脸用黑布蒙着。
但刘睿影看到他的眼角弯了弯。
想必他一定是笑了。
“寿宴结束之后,你若是来找我,我定然不会躲闪。”
华浓说道。
但黑鸟已经离开了。
他走出了这片枯树林。
朝着阳文镇的方向走去。
“你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吧?”
刘睿影对着月笛问道。
“没想到。但也不用去想。”
月笛说道。
“那该想些什么?”
刘睿影问道。
“该想今晚去寿宴时,该送那楼长送什么礼物。”
月笛说道。
“他的剑倒真是像鸟一样。”
华浓说道。
“像鸟一样轻盈蹁跹?”
刘睿影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