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流尽年光是此声
两年后。
晨昏滚滚水流东，今古悠悠日西坠。时间总是最无声的。
道边一家酒肆，白色方布摇曳在风中，大大写着“洛阳酒肆”四个字。
进来一位约摸三十来岁的大汉，一身粗衣，满脸黑色大胡子，引得几人注意，他将随身的武器放下，坐在桌旁，嚷道：“小二，快点上茶！”
小二惧怕那个彪形大汉，便将他伺候的十分殷勤。
“喂，小二，琅琊山还远吗？”大汉问道。
众所周知，琅琊山不是谁都能上去的。
“不远了，进城就是。大爷，您是要去琅琊山吗？”
“当然，俺要去璇玑山庄拜师！”
听得如此，靠边桌子上的萧襄差点笑出来，其他人也面露微笑。
这人的想法，真是胆大。
“大爷，听说那璇玑山庄的五位公子个个十分年轻，你还要……拜他们为师？”
“怎么了，不行吗？”
“哈哈哈……”一个坐在邻桌的小姑娘笑出声来。
大汉有点生气：“喂，小姑娘，你笑什么？”
“先说你长得那个样，我可听说璇玑山庄几位公子个个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他怎么会收一个像你一样的丑徒弟？”小姑娘口齿伶俐。
“俺长得丑怎么了？难道他们就不收了？”
“谁要有你这么一个丑徒弟，丢死人了！”
“你再骂俺丑，俺可不客气了。”
小姑娘也不饶人，拍桌而起：“不客气，你能打得过本小姐吗？”
“俺武功虽不厉害，却也不怕你，打就打。”
粉衣小姑娘一拍桌子，就要起身，被她旁边的另一位姑娘拉住，“萦萦，不要胡闹！”
“姐姐，他要打，我岂能不应战。”
说罢，粉衣姑娘就飞了出去，大汉也迎了上去。
二人武功一般，周代招式普通，力道却大，小姑娘的招式却是有模有样。
独孤湛幽道：“小姑娘师出名门，略胜一筹。”
上官翼看了半天道：“不知她和郑氏义门是何关系？”
独孤湛幽单手支颚，清眸眨眨，道：“这个莽汉子虽然长得丑了点，可我喜欢的紧。”
令狐桐见她眨眼，道：“师姐又想怎样？”
独孤湛幽道：“不想怎样？”
上官翼笑道：“她不想怎样时最糟糕。”
萧襄歪首半天，道：“湛幽姐姐，我也很喜欢那个人。”
独孤湛幽在她鼻子上一点，喜道：“襄儿最讨喜了，既然喜欢，当然要付出点力气。”
萧襄起身，上官翼嘱咐道：“襄儿，点到为止。”
萧襄眉一扬，道：“让那小姑娘吃吃骨头，不然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萧襄的武功本是不高，但她轻功好、擅用毒，过去替大汉挡了一掌，小姑娘倒是一声大叫。
只见萧襄笑嘻嘻的，小姑娘的姐姐早忙着奔过来，“怎么了？”
小姑娘痛苦地指着右手，整个手已经乌黑。
“姑娘，本是一场闹剧，还请将解药交出。”
这女子，容貌不是绝美，却是清秀佳人一个，蜜色长衫，身上没有女儿家的娇气，英姿飒爽，侠女风范。
“那她给这位大哥道歉，我才给你解药。”萧襄指着大汉，并不妥协。
萦萦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瞪着萧薇：“不道歉又如何！”似乎是痛得不行，眼泪挂满了脸，“你，快把解药给我！”
萧襄不禁翻白眼，“有本事过来抢。”
“姑娘，舍妹多有得罪，请念她年少无知，给与解药。”
独孤湛幽心中道，巾帼不让须眉，端看这风姿，可与茉珂比一比。
上官翼本不愿多惹麻烦，起身淡淡道：“襄儿。”
萧襄撇撇嘴，将解药扔过去，“内服即可。”不情愿地退在了一边，冲独孤湛幽扮拌鬼脸。
上官翼抱拳对那女子说道：“姑娘，舍妹多有得罪了，抱歉！”
“是舍妹太顽皮，欺负这位英雄，令妹看不下去，才出手教训。”女子言行举止得体有礼，然后他又转头向大汉道：“多有得罪了！”
“不碍事，俺周代是大老粗一个，想拜璇玑山庄的人为师，的确有点异想天开。”莽汉子姓周，没拜过师，只是听说璇玑山庄的人十分厉害，便生了拜师之心。
女子忙劝道：“周英雄，你可别这样想啊！舍妹的话是无心的。”
“哎，周大哥，如果那璇玑山庄的人不收你做徒弟，你便和我做兄弟，如何？你可别看不起我。”令狐桐走到周获胜身边道，一只手还搭在周获胜的肩膀上。
周代瞧着他，呆了，回神后，才道：“俺能有你这么一个俊俏的兄弟，真是交了好运，既然有你这么一个兄弟，那俺还去拜什么师啊！”
“那好啊！”令狐桐附和道，“拜师也不一定要去璇玑山庄啊！你不知道啊，里面其他人还好，那个长得最好看的可不是好惹的……”
令狐桐还要说什么，忽见独孤湛幽笑得如春雪般清艳，立即住了口。
萦萦的姐姐抱拳道：“各位，多有得罪！我和妹妹还有事，先告辞了！”
随即，女子拉着很不情愿的萦萦便走远了。
“周兄，请那边去坐吧！”上官翼邀请道。
周代也不推辞，见几人样貌出众，心下喜欢，便道：“好！”
萧襄说道：“没有酒喝，太没意思了，周大哥，我们去找酒。”
周代立即答应。
**************“小二，他们几位的茶钱由老道出！”
几人望去，见是一位仙风道骨的老道士，上官翼抱拳道：“小辈的茶钱哪敢让前辈来付。”
四人不曾见过此人，若是慕容程在此，定会认出这便是曾经使得凌风厉雨受伤的老者。
老道士笑眯眯地问道：“公子，可有意做一番大事业？”
“道长此言何意？”上官翼问道，面上微笑。
独孤湛幽也玩味地笑着。
“公子天赋极高，日后定能干一番大事业，可有意同老道联盟？”
上官翼到给老道士一杯茶，伸手递过去，道：“在下无需联盟。”
“公子如此自信？”而且不是一般的自信。
“方外之人应该六根清净，老道士，你是不是假的啊？”独孤湛幽一边喝茶，一边问。
老者看了一眼独孤湛幽，微笑道：“这位姑娘，风华绝世。”
独孤湛幽嫣然一笑，道：“本公子明明是男儿，难不成前辈老眼昏花！”
老道士眸光微闪，笑笑道：“哦？是老道眼拙。”
独孤湛幽举杯，浅笑吟吟，道：“还要喝茶么？”
老道士摆手道：“多谢款待，老道还有要事，无福享用了。”
上官翼一片温润笑容，道：“那道长慢走。”
老道士离开后，上官翼问：“我做大事还要他帮么？”
独孤湛幽笑起来，“这般话，可不像天下第一人说出来的。”
上官翼喝茶，笑笑，“那么我该说什么？”
“在下凡夫俗子，哪能做什么大事，就管些江湖不平事罢了。”独孤湛幽一本正经地说道，复又呵呵笑，“不该是这样么？”
上官翼反问道：“应该是那样么？”
独孤湛幽依旧巧笑，“或许是，或许不是。”
************“哈哈哈……”这一串张狂的笑声由远及近，便见身穿天蓝色衣服的少年骑着马飞奔而来。
身后，是挂有明珠山庄标志的马车随行而来，满满两马车的东西，行走的很慢。
“嘿！哪家的小子？如此嚣张！”令狐桐喊道，再一看，便起身，拿出随身的玉箫，变换招式飞身出去，直迎马上少年面门。
马上蓝衣少年也不含糊，扬起手中马鞭，一鞭抽过来，令狐桐侧身一躲，再一个翻身，站在后面的马车顶上。
蓝衣少年忙地吼道：“喂喂！令狐桐，快下来，那是涟拜的嫁妆！！！”
这边，上官翼等人听的糊涂了，嫁妆？
“嫁妆？谁给的嫁妆？玉涟拜要嫁给谁？”令狐桐不禁懵了，蹲下身去揭开马车车帘去瞧里面是什么。
蓝衣少年道：“本少爷明无双的妹妹，明莞玉，要嫁给西门榆了！”
独孤湛幽一口茶喷出来，上官翼和萧襄连连后退，才没有被连累。
“怎么回事？”独孤湛幽犹自顺顺气，却不忘心中疑问。
蓝衣少年下马来，说道：“这件事，璇玑山庄已经公布天下了，婚期定在四月十五。”
上官翼看着他，“你擅自做的主？”
蓝衣少年点点头，心中却有些害怕。
上官翼冷冷道：“你难道不知道天下有多少人想到璇玑山庄一探究竟，找出破绽，你这样，不是给他们一个绝佳机会？”
蓝衣少年不语，先前的嚣张早无半分，半响才道：“西门榆只是想娶玉涟拜而已，我义父收了涟拜为义女，改名明莞玉，名正言顺地嫁给璇玑山庄的西门榆。”
两年前，西门榆第一次见着玉涟拜，眼前一惊。
“好一个小美人！”西门榆不禁赞道，挑起玉涟拜下颚。
玉涟拜不曾见过西门榆，又看他如此放诞不羁，十足的一个花花公子，怒道：“你是何人？如此无礼！”
“呵呵！”西门榆笑了两声，笑得那么不经意，却从此一颗心悬挂在玉涟拜身上，改变了他一切的恶习，全心全意对玉涟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