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战事起,镇北王失踪(二合一)
谢元慈什么人啊,“枝枝叶叶各标志,不及元君夺天资”,谢家少主谢元君这个人一贯是温和有礼,处变不惊的,像这样大惊失色,前所未见。
同月有些惊讶地看向眼前的谢元慈。
眼神又顺着转到后头边上的霍安身上,这位霍司主在月令宫里也有记载,说她是‘机关诡谲,满腹心思’,可这人此时脸色也透着白的,应是跑得快了,喘着粗气,可明明就不过是几层台阶的路,足见她是真的慌了神了。
见两人都是一反常态的样子,燕宁反而笑了起来,淡然道,“有什么话慢慢说,怎么一副天要塌了的样子,天塌了还有我顶着呢”
面前的谢元慈脸色有些许犹疑,后头的霍安上前一把按住他,抢过话头径直说道,“我没你们这么惯着她,这事只能她拿个主意出来”
“我就直说了,你自己消化,给我清醒点,正是你要拿主意的时候”
她虽说得义正言辞底气十足,对上燕宁还是大吸了口气,才鼓足了勇气往下叙述。
“燕卫刚刚传过来的消息,镇北王燕怀远前往檀州巡古北城,北周突然发兵檀州,王爷至今未归,音信全无。卫北将军燕怀仁已经点兵去了前线,当前,古北城已然沦陷,下一站就是上河城”
‘至今未归’四个字,仿佛梦魇一般将笼罩住,燕宁只觉得整个人如坠冰窟。
脑中的画面萦绕不去,前世蓟州之战之后,她的父亲,那样伟岸的人,最终躺下的时候,也能被一块不大的白布盖住,隔着布血迹也能不断渗出来,满身血淋淋冰凉凉的场景一下子清晰地在眼前放大。
脸上刚强挤出来安抚众人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燕宁的两只眼睛没了聚焦,呆愣楞看着前方,而眼里的光似乎一下熄灭了。
秦倾使了个重力一下将她扯过到身边,燕宁整个人打了个趔趄,但也幸而因着这一下拉扯,人也缓过神来。
不行,她不能乱,大家都在等着她拿主意。
她都已经改了一次命了,还惧怕第二次吗?
她会再一次,赢过天命的!
脑中灵光一现,突然想到什么,她轻扯了一下秦倾,问道“完颜乌禄呢?”
秦倾还没回答,一旁的谢元慈抢先回答了。
“大概率已经出城了,不过清风已经亲自跑去追了。我一收到消息,就让韩柱下了封城令,在四处城门都设了关卡。但出了蓟州就是榷场,榷场是我们与北周共同管理的,一时半会儿不好关闭,那鱼龙混杂的。”
谢元慈皱了下眉头,在那个地方,要找这位长孙殿下,可不是那么好找的,尤其一步之后就是北周的范围了,等完颜乌禄入了北周境,便是如鱼入水,这个人可就更加不好拦了。
而完颜乌禄如果拦不住,那是真的极大的麻烦,他们少了一个很大的可以钳制北周的砝码。
燕宁脑中动得飞快,盘点着城里的局势和人,想到什么,不死心地和秦倾确认着问道,“刚刚阿尔泰是不是急急来唤完颜乌禄,你安排的?”
秦倾摇了下头,虽然他有这个打算,但似乎,阿尔泰的急迫是真的,并不是和他的安排一道的,怕是碰巧撞上了。
得到了否定的回道,燕宁心里咯噔了一下,手心有些凉。
怪不得,怪不得她刚刚那一瞬间,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完颜乌禄走时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并且离开得十分干脆,虽然说了一大堆道别的话,但总觉得这些都是假象,掩盖自己急着离开的事实。
那时候看同月离开了一会儿,还以为是秦倾做了什么手脚把人调走了。
如果不是的话,看来完颜乌禄早有准备。
秦倾看了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给一旁的同月示意让他上前回话,把事情说详细些,看能不能给她些灵感。
只见同月上前赶忙给燕宁见了个礼,也不多做废话,捡了些重点说。
“小的一开始确实是准备寻个由头,借机让北周自己的人支开完颜殿下,但在楼下遇到完颜乌禄身侧的阿尔泰,见他的神色也隐隐有些焦急,就行了个方便给他带了个路,随后郡主也就知道了,他和完颜乌禄耳语了几句,两人就离开了”
他没有多加阐述,只讲了个事实。
燕宁随之点了点头,回想了一下细节,这么看是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她去见完颜乌禄的时候,他开门的时候,明显有些诧异。
甚至没有去花很多时间来和她寒暄交流,反而是七弯八绕地指摘她和望北楼关系匪浅。
现在看起来就是想要胡搅蛮缠,逼她动怒,能够让自己早点从望北楼脱身。
呵,真是好勇气啊,劫了燕北的王,掠了燕北的地,还大摇大摆在燕北的酒楼里出入,甚至准备顺手来抢一把她的药?
他妈的,是这三年她待北周过多温和,都忘了燕北盘着的是头虎不是鼠!
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啊。
怒气在眼里快速集聚,她几乎是咬着牙才吐出几个字。
“完颜乌禄,还真是好啊”
她重重一掌拍在桌上,伴随着极为微弱细碎的木裂声,上好的黄花梨木桌面自她掌心处爬出裂纹,四条桌腿尽断,勉强立着,经历一点动荡就能变成一片废墟。
这几年她鲜少像刚刚这样情绪外放,一贯都秉持着宠辱不惊的风格,活得和尊菩萨似的,显然现在完颜乌禄是触了她的逆鳞了,浑身的怒气整个压不住,只能靠这样的方式发泄出来。
突然,有些同情可能赶着回到北周的完颜乌禄。
厅上的几人除了秦倾都相互望了几眼,表情不一。
谢元慈皱了眉头,霍安眼睛睁了一下,谢明华担忧地看着燕宁,同月甚至吓得哆嗦了一下,而四人唯一很是默契的一点是都没有说话,给燕宁留出自己消化的时间。
整个花厅的气氛又往下低沉了几分,甚至是谢元慈,呼吸也都不由地轻缓下去,燕宁现在仿佛一头暴走的虎,幸而那个牵绳的人还在身侧,保着她最后几分理智。
他看向秦倾,神情复杂,心底有些五味杂陈的感慨,压得人喘不过起来,也不知道这个驯虎的人,又还能再驯多少时日呢。
突然,他看到秦倾笑了起来,拍了拍燕宁的手背,捞起刚刚在桌上放着的那两只天青釉的茶杯,因为他的动作,木桌碎成了一堆废墟。
好在救援及时,他和燕宁的杯子没有和被她粉碎的木头渣子一起陪葬。
温和带暖的笑声抚慰了燕宁暴动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