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洗尘宴（一）

越言辛跟在他身后，嘴角扬起都能与太阳肩并肩了。

灶上铁锅里煮着米饭，云绣拿了个小板凳过来，坐在灶前看火，火苗跳得欢乐，她内心却是乱糟糟的。越言辛倒是没来烦她，他自个儿拿了凳子坐在门口，低头，手指在手机按键上有条不紊地按动。

这大概是在玩游戏了。云绣想，不是贪吃蛇就是俄罗斯方块。

这个念头一生出来，她便心觉悲哀。人的记忆果然是极为奥妙又极为恐怖的东西，它总会在人不经意之时，未经允许便悄然翻开尘封角落的过往，像炎热异常的夏日午后，突然吹来一阵风，掀起沉闷的桌布一角，之后又瞬间无踪而散。这段被掀开的记忆，有时是惊喜，有时却是折磨。

云绣将堆放角落的干树枝扯了一根出来，脚底板折中去踩，两手握住树枝两端一用力，树枝折断，响声噼啪，将她的所有心烦意乱驱赶殆尽。

冯华通带着另外两个学生过来时，杨明州也带了几位村民回了家，这几位年纪与杨明州相仿，都是村里有些分量的人。两拨人互相认识、寒暄，冯华通很快与他们聊了起来。

杨明州从亲戚家提了一只鸡、一块羊排过来，笑问云绣敢不敢杀鸡。云绣点头，面无表情抓了鸡翅膀拎到院子角落里，只听见一串凄厉的鸡叫声后，云绣撸起来袖子过来问：“盆有点小，要换个大盆烫毛。”杨明州先愣后笑，赶紧去找大盆装热水去鸡毛。

越言辛起身跟过去，瞧见那一地鸡毛，“啧啧”两声，轻声细语问云绣：“现在杀鸡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以前不是一边拔鸡毛一边哭？小哭包。”

云绣默然，朝远离他的方向走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