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篝火旁的这一夜（完）

四周没能被篝火照亮，被黑暗包裹的树林也被落雷照亮，短暂的白色光芒从格里沙的位置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石子砸进湖中产生的波纹涟漪一般，明亮了所有。

一颗又一颗的树，四周尽是如此。

篝火旁，格里沙的面部长出像是树根盘绕一样的神经网络，再然后层层生长，变成巨大的身体，生出可以徒手握住数根数目的大手，化作能一脚踩碎大地的巨足。

好像蜘蛛结网一样。但是更细致，更复杂。

艾伦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他的耳朵也因为巨大的震响而产生了嗡嗡的耳鸣。

巨人……

我的父亲，是巨人……

那父亲说的话呢？所有巨人都是人变成的……

他想起了自己那日墙破之时的誓言：“我要驱逐所有的巨人。一个不留。”

“啊！”艾伦觉得自己的整个心脏都在加速着跳动。

巨人低头看着艾伦，眼神中却满是慈爱。

它走向艾伦，离艾伦不远时单膝跪地，头低低地垂下来。只听一声沉闷的响声，然后巨人的身旁开始冒出缕缕白烟，争先恐后的上升。

从巨人的后颈处，男人的上半身划出一道弧线，然后格里沙的身体弹了出来。他用力的挣扎着，然后把腿从巨人的身体里拔了出来，向着地面落去。

艾伦赶忙去接住父亲，可惜没有来得及，格里沙狠狠地摔倒了地上，背朝地。

“哎——”格里沙在艾伦的搀扶中，带着痛苦的表情坐了起来。他对艾伦解释道：“没把握好节奏，所以出来的有点难看。”

艾伦抬头望向格里沙变成的巨人，此时巨人正在散发腾腾的蒸汽，水煮开了一样。巨人每一寸的肌肉正在飞快的消失，露出血肉下苍白的骨架，骨架也断作碎块，断口出露出如同灼热的烫红，像是融化的铁水的颜色。

“爸爸，这，这些，妈妈她知道吗？”艾伦想到了母亲。

“不知道啊。艾伦，这些事太过沉重，我不会让她知道的。你可以选择告诉她。”格里沙摇头道，“记住，你不要学我。”

“哪怕有时候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欺骗就是欺骗。人类的社会由谎言构建，但是同伴与亲人之间却非如此。永远不要欺骗你的朋友，亲人……那些你所珍视的人。”

“欺骗只会让事情越发的糟糕。就像这次城墙被破坏掉一样。”

艾伦又问道：“爸爸，你是从巨人的后颈出来的，那其他的巨人，就是墙外的那些，我能不能也……”

格里沙紧盯着儿子的眼睛，“不能。无垢巨人后颈的人类早就和巨人融为一体了，除非吃掉智慧巨人，否则是救不了的。”

就像戴娜一样……

“艾伦，这些问题之后再问。我先为你讲述巨人之力的用法。”

格里沙道。

……

天将亮。

季沧和阿尔敏呼呼大睡，三笠则彻夜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