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轩诺重病

审理的大人是一个老头，看起来老眼昏花，胡子花白，一副老糊涂的样子。不过，他审理起来确实声音清朗，有条不紊，没一会就结束了。说句实话，此事也的确不需要他停下来去调查。

有他们的细软中那些珠宝及银票，及那张百花楼失踪的契约作为物证，还有百花楼的小厮丫鬟们作为人证。一切加在一起可以说是证据确凿，铁证如山，容不得辩驳和被告申诉。

即使林夕对于他们可以那么快地发现两个人的身世秘密有所好奇和怀疑，对于慕容轩诺杀人的事情也满是不承认，可是这些人证及物证只给她选择“无可奈何”的机会。

……

“姐，你怎么发起呆了？”被林夕抱在身前的慕容轩诺微颤着身子，明眸含笑地问着。

“没事，你还好吗？有没有很难受？”林夕不再深思，忧心地垂头看着慕容轩诺说。

慕容轩诺摇摇头，没有说话。他瞧着林夕，安静片刻后，忽而小声地说“姐，你是很愤怒吗？介意我结束了鸨母的性命？”

“怎么会呢？我的傻弟弟，姐姐干嘛要愤怒啊？”林夕看着他温柔地说。

“但是自前几天的早晨我们被带去审问的时候，你都不搭理我，也不瞧我”，慕容轩诺将头向里面藏了一点，带着点喘息轻轻说着。林夕看着他，就像受了伤没有办法去面对的鲨鱼一样，将自己躲在深海中去，让任何人都看不到它的眼泪和伤口。

林夕瞧着他，没有说话。难道是因为他自幼习武使得自己的感觉比一般人的要敏锐很多吗？他总是能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变化，猜的到自己在想些什么。的确，她被带去县衙之后心中有些介怀。据她的记忆来说，这不是慕容轩诺头回跟人家动手，了解了人家的性命。不过，那回出手是玩不得已而为之。可是，这次呢，那个鸨母又没有将刀子悬在两个人的头上，更有甚者，是他们两个给鸨母下套骗了她的钱，她是那个无辜受害的。

“姐，都怪我，我不小心让她看到了，所以……”慕容轩诺微弱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助，将林夕的心思拉了回来，“对不起，姐，是我害的你受苦了。怨我学习功夫学习的不够彻底，要不然你就不用到这里来了。”

“傻瓜，我真的没有介意，没有恼怒”，林夕将在墙壁上冷却到冰凉的手盖在他露在外面的侧脸上帮他降温，“即便我有一点点的恼怒，也是冲我来的，都怪我，出这么个不好的主意，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让你身陷险境，还得出手了结人家的性命，如今又在这囹圄之中受罪。”

她没有在应付慕容轩诺，真的是这么想的。说道对慕容轩诺杀人的事情的介怀，她只介怀了不到五分钟的诗句。说句心里话，在四日前的堂审上，她瞧着那些官差们拿着棒子打他让他认罪伏法的那会，心中已然没有了一点点的怨恨，留下的只有对他的怜爱，她希望棍子是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遇到自己的人受伤的时候，哪里还有心神来考虑其他人的死活？

或许说徐妈妈很无辜，慕容轩诺造成了她的香消玉殒使得她很委屈。不过，现在在身边的是她在唐王朝唯一的亲人，唯一的依靠，更何况，他这样做是想保护两个人的生命安全。这两者一起论起来，对徐妈妈的怜悯绝对什么都算不上。或许她是私心重，或许是她心胸狭隘没有地方去容纳那些外人。但是，她真真正正地只在乎他一个，他这个弟弟。

况且，事实上或许没有表象这么简单。从被带到这里关起来以来，林夕有心思的时候就在想着百花楼的人是如何对他们两个的居住地了如指掌的。左思右想，就有一种说法可以讲得过去，那就是徐妈妈在她当日离开百花楼之后吩咐人跟踪她一直到她回客栈。而徐妈妈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林夕暗自鄙夷自己一下，不过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解释。徐妈妈是打算都要了他们姐弟？亦或者心疼她的一百二十两的银票？甚至是既想要人，又想要钱？

事到如今，她方意识到，他们涉世未深，根本想象不到社会会这么复杂，而且也没有一点防备。是自己的浅薄无知和洋洋得意害的慕容轩诺杀人和现在挨打蹲大牢。

他的高烧四日以来都没有退下去。

庭审的时候，坐在明镜高悬四个字的大匾的下面偏前的大人都未曾给他们解释的时间。用了几次刑具，按着他们的手让他们草草招供了，就将他们带到了这个不见天日的鬼地方，在这静候什么时候被处决。

一直以来的变故，无数日日夜夜的劳苦，还有饿着时候的营养不足，连着在审理的时候成熟的严重刑罚……所有的所有，让眼前这个坚强早熟的孩子再也承受不住而倒下了。

带他进来的那天夜里，慕容轩诺就全身发烫，起了烧。

心下担心害怕的林夕大声地嚷着，喊着，没有到好不容易等过来的差役却是狠狠地骂了她一通。

他们两个便被如此无情地搁置在这里，没有阳光，没有新鲜的空气，还满是潮湿的地方。每天只有傍晚时分会端来一点数量不多又极其难吃的甚至发馊的米饭。在这里面，根本不会有谁会担心是不是有谁的身体不舒服了，是不是好转一点了。在他们眼里看来，林夕和慕容轩诺的死活完全不是什么事情。现在生病就生病吧，要是因此丧命了就算是丧命了，要是挺过去了，只是将丧命的时间推到了秋季之后行刑的时候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