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保康保卫战
冲在最前面的几千义军被炸的耳朵失聪,脑袋嗡嗡直响,刚架起来十几具云梯被推倒被炸断,没有人能攻上去,等硝烟散去,后面被惊吓得停止脚步的义军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地面上全是哭嚎的伤兵,抱着断脚的断臂的,间杂着脑袋都没了的死尸铺满一地,鲜血还在汩汩流出,全部义军都呆住了,连后面压阵的袁宗第等人也愣住了,这种憾人心肺的炸响声音好像在哪听到过啊,不对头!不对头!是武昌城下,没错是武昌大败的时候,那种可怕得另人发抖的巨响,怎么在这个小县城也会听到?难道所有官军都鸟枪换炮了?这到底是什么妖法?
几千枚手榴弹几乎把眼前攻城的几千人一扫而空,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将一百五十步内炸成了人间地狱,城楼上官军自己都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这可不是飞蝗般的弓箭可以达到的效果,抵挡弓箭的木盾根本就是摆设,完全不是手榴弹的对手,几千人躺倒在地,哀嚎声比几百头狼群都响亮,所有站在城头的官军随即喊出了大明万胜的欢呼,秦军激动,所有人都激动无比,自己几乎无损失,而流寇死伤惨重,神兵卫的神器真特么是神仙天雷,比原先的掌中雷万人敌管用百倍,这不是两军拼杀,这是单方面屠杀,原先还有一点对几万人的畏惧心理,此刻已被辉煌的战果消散,连刚还在城下随时准备跑路的知县大人,不顾耳朵嗡嗡直响,两腿利索三步并作两步爬上城头,欣喜地看着眼前战场的惨象,激动地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神!神啊!有了这种万人敌,还要数百斤的火炮干吗?完全是累赘吗,得跟秦军要点,多要点这种神器,有了这东西,以后谁还怕刁民造反?
远处的袁宗第他们内心痛苦难言,要不要让第二队万人队上去?看着已然吓破胆的全军将士步步后退,武昌惨败的那一幕一下子涌上心头,所有人估计都回忆起了,几个首领相互对视了一下,这样下去不行啊,才一个回合,咬了咬牙,必须再组织一次攻击,就这样溃败下来,整个义军都会垮,尤其郝摇旗更不信这个邪,在他认为就是把眼前的三万人全拼光了,也要拿下这座城,袁宗第田见秀知道上去凶险万分,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眼睛一闭,挥手让督战队催促第二队上去,替换第一个被打残的万人队,在督战队连续砍翻了上百人之后,第二队万人终于发动攻击,上前是死,退后也是死,不如闭着眼睛上吧,反正耳朵已经听不见,闭着眼往上冲吧,能活不能活看造化吧,大不了投降官军算了。
又是一万人蜂拥上来,袁宗第田见秀在赌官军没有那么多万人敌,刚才片刻功夫目之所及已经投出了几千,不信小小一个县城官军会舍得投入那么多,看着第二队渐渐靠近城墙,他们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还有一段距离,第二队很远就射出了大波箭雨,一波又一波,连续不断射出,可惜离城墙较远,根本没多大效果,只能看到城墙上难得几个官军嘶喊着倒下,绝大多数都落空了,而对方所射出的弩箭明显射程更远,前面上百义军倒下就证明了一切,若不是自己人数绝对多,就这样你来我往射一天的话,估计义军连城墙边都摸不着,赶紧上,赶紧上啊,几个义军首领催促不断,督战队来回穿梭,毫不犹豫挥刀劈向猥琐不前的自己人,箭雨稍稍停歇,几千刀盾手扛着云梯再次靠上来,离着城墙不到二十步了,就见上千黑呼呼的东西飞过来,眼尖的还能看见那东西后面嘶嘶冒出的细小火花,紧接着几息时间,密布的人群中火光闪烁爆炸四起,盾牌刀枪加上人腾空而起,烟尘蔽日,整个义军乱作一团,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只看见周围的一切不断飞向空中,最后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胸口一热就晕过去了。
又是一大波上千手榴弹飞来,此起彼伏的爆炸,震撼每个人的心灵,城上城下都震撼莫名,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味,城下还能站着的都满脸黑灰,血迹斑斑,茫然看着周围烟雾中一片狼藉,什么铁甲?什么皮甲?什么铁盾木盾,全特么是土鸡瓦狗,这究竟是什么杀器?别楞着了,赶紧逃吧,妖怪啊,满天神佛,快救救我吧!短短一刻钟不到,几千人追随第一队再次躺到一片,旗帜武器铺满一地,到处是残肢断臂,血迹飞溅,鬼哭狼嚎,地狱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剩下的几千义军魂飞魄散,根本不管不顾,像无头苍蝇一样往后奔逃,连督战队都脑子一片空白,忘了自己的职责,身不由己随着大部人马往后冲撞,若不是田见秀他们早就安排下上千老营阻拦,整个溃兵必然一头撞进第三个万人队,而第三个万人队马匹嘶叫,所有人已经人心惶惶局促不安,袁宗第田见秀明确知道,义军已经没有能力组织第三次攻城了,眼前上万人马躺在那,谁都不是瞎子,强令进攻的话,很可能当场哗变,本来就是勉强鼓动起来的士气,被眼前惨象打击得荡然无存,不能强撑下去了,不然剩下的这点骨血全都要交代在这了,鸣金吧,田见秀袁宗第终于醒过神来,撤退撤退!就是闯王中军到来估计也难啃下这块骨头了,转兵吧,要快,这湖北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几次三番可怕的一幕幕把自己的心脏都要吓碎了,回陕西,回老家,老子不干了,宁可饿死也想看见这种鬼门关。
义军退出了二十多里才扎营休整,主要是后面没有追兵,垂头丧气的士兵躺在地上茫然看着天上的太阳,回想起刚刚经历的地狱折磨,庆幸自己还活着,几个义军将领没精打采,一切尽在不言中,等闯王中军来了之后再说吧,四万人现在还能归拢的才两万出头,又一次大败,再也无力进攻任何地方,能自保就算是阿弥陀佛了,死不死活不活的感觉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没见到义军壮大,反而不断地减员,就连周边的百姓都开始躲着他们,这种情形是举义旗以来从没有过的,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感觉到说不出的难受。
李自成也好,刘宗敏田见秀也好,都没人意识到温水煮青蛙的厉害,一直以为是官军变强了,不知名威力巨大的武器普遍装备,义军吃大亏,不过也比以前猥琐了许多,明知可以穷追不舍一战定乾坤,就是不追击,就连武昌大胜都只追出二三十里,马上就缩回去了,幸运是幸运,保存了很多义军骨干,可就是说不出的钝刀割肉的感觉,如果要他们呐喊的话,还不如迎面一刀砍来来得痛快。
此时见到前锋郝摇旗田见秀袁宗第他们的李自成就有这种感觉,以前数次被官军杀得走投无路,只剩下几百几十人,可那是真刀真枪博命,所谓富贵险中求,心惊肉跳的同时,也是不断地惊喜和刺激,现在这叫什么事?四处碰壁正常,可人心离散,天天逃兵,总感到哪里不对,难道是湖北这个地方和义军犯冲?自己的战略有问题?或者官军已经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或者这些活不下去跟随自己的农夫找到了更好的活命之所?李自成在寻找答案,所有义军将领也在寻找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