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巨大诱惑
这是要拉拢?我们的帐还没算呢,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是冤家对头,而且几乎是不共戴天的,士可杀不可辱,哪会受你蛊惑?张溥当即坚定摇了摇头“张某岂会与妖魔共舞,为虎作张,告辞!”这里已经把自己的思路都搞乱了,搞混了,得赶快回去消化,不能再呆下去,说着朝洪承畴一拱手就要离开,“慢,别急着走啊,张先生你难得来一趟,难道就不想为民请命?为圣人教化一下冥顽?岂不有违复社宗旨,有负东林期盼?”毛海峰上来就是将军,张溥顿时脸红了,他这次来的确是准备好报复的,想来和这些邪魔外道一教高下的,哪知道钦差大人一番肺腑之言,完全出乎他预料,多少颠覆了他认知,把他原来的准备全给推翻了,现在要临时抱佛脚与外来人评长论断,力不从心啊,毛海峰不管张溥愣怔,接着说道“我等早看重张先生人才难得,况且此刊物乃大明皇上允准的,因为驿道废弛,上情不能下达,下情又无及时上呈,以至于朝廷与百姓,官府与士绅之间互不知情,延误时日,导致此次灾变异常酷烈,民不聊生,若是朝廷和官府早早知情,早早赈灾,也不至于饿死许多百姓,张先生也是心怀天下之士,难道就不想听听,如何亡羊补牢,兼济劳苦大众之事?”
这是在假传圣旨,是在迷惑,我不能被他们带偏了,张溥当即说道“朝廷自有法度,我大明之事还轮不到尔等插手~~”毛海峰笑了笑,丝毫不脑,“非我等插手大明事务,乃是皇帝允准开办,为的是宣扬圣人学说,教化万民,董仲舒有云凡以教化不立而万民不正也,故朝廷欲固本清源,我等只是从旁协助,比如印刷,全国发行,并不主持,主持者全然由大明士绅,若先生不欲为之,那就只好交给阉党或楚党,浙党了“
”这位~这位大人你是说你们并不插手,而只是帮助发行刊印?“一听交给阉党楚党,张溥马上有了反应,谁都知道士子发表自己的文章乃极大的荣耀,发行刊印都是极难的,现在这个神兵说可以帮助发行,还不别有所图,心理上抗拒,但机会摆在那,你不要别人肯定要,掌握话语权才是王道,张溥心动了,但表面上还是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态,”当然,刊印什么我们并不插手,任何人都可以发言,时论争论,诗词歌赋书画都可以,只要不触犯大明律法皆可,我们就需要一个总办来经办此事,不知先生意下如何?“毛海峰见张溥这个刺头有些上钩了,立即打蛇顺竿爬,“皇上说了,总办可赐礼部侍郎衔,朝廷动向民间民意一切皆有其挑选刊印发行全国,任何部门皆无权干涉,只要一心为大明,秉持公忠体国之本心,必然青史留名,留芳百古”一记重锤,把张溥的小心脏砸得扑扑直跳,礼部侍郎衔啊,礼部既是六部之首,又是主管选贤任能科考的部,掌握了这里相当于掌握了半个朝廷,能不叫人心动?当然表面上还得维持不动神色,稍有诱惑就上钩不是东林君子所为,于是张溥总算正色道“既是朝廷委派,自然不能私相授受,容张某回去思量一番,成与不成自然回复”毛海峰笑意挂满脸上,“这个自然,我等无权私相授受,只是皇上要我等举荐,自有几个人选为皇上及内阁检视,我等很看重天如先生人品才学,故有此一问,先生但回细细考虑,一句话,一切皆有朝廷定夺”
毛海峰说完朝洪承畴点点头,老洪立即会意,乘势上前一副我看好你欧的神秘笑脸,说皇上极看重这件事,做好了自然极步青云,复社人才济济,你不争谁来争?云云,一直把张溥送到门外,张溥来时忐忑不安,去时更是心惊肉跳,这群怪人,才看见两回,怎么自己一个名满天下的士子,总感觉意外频发,不按常理出牌啊,两次都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反觉得自己紧迫感陡然增加,尤其这个总办位置抛出来,礼部侍郎衔,那是相当诱人,不,是绝对诱人,多少人打破头终身不可得,就这样被那些怪人送到眼前,不想做那是骗人,只要这个消息传出去,他洪承畴的门槛都要被踏破,创建复社所为何来?就是要广邀天下名士,为国为朝廷献计献策,自己的声音影响越大,就越会成功,不用说这个位置异常重要,他张溥不要,自然有人钻营,若是被他人捷足先登,那就大事不妙了,赶紧回去商量,赶紧。
其实这都是现代人的一个圈套,创办刊物是真的,但绝不是什么都可以说的,准备十六个版面,只有两个版面可以子曰圣云让他们互相争论去,其余的都是国家大事政策方向,军事动向,民间疾苦,经济发展,商贸进展,各地新闻,外加街头巷尾闲人趣事等等,为的是潜移默化,让张溥这些居高自傲的人来当家,就是为了让他们开阔眼界,在争论中自我修正,认识到自我的不足,从而化谣言于无形,引导社会转型,一句话,干实事绝对比座而空谈有所得,让复社那帮精力过剩的人在这里自我陶醉,接受真理的检验,比空洞的说教有用得多,这正是穿越者所需要的结果,总不能对这些心高气傲的书生频频动武吧,至于是不是会影响皇帝内阁及国家的大政方针,那就不用担心了,整个穿越集团实力摆在那,再大的风浪也奈何不得。
张溥回到客栈和杨廷枢一说,杨廷枢也觉得蹊跷,神兵卫实力那么可怕,满朝噤若寒蝉,只有他们江南在鼓噪,连洪承畴这样一直领兵打仗的大臣都一改当年的气势,对外来人亦步亦趋,显然朝廷已经大变样,两个人商量来商量去,觉得有必要去天津或周至县看看,看看这外来人究竟是何来路,是不是真的毫无办法,至于创办刊物争取总办一职,那是一定要争的,无论如何不能落入他人之手,周延儒运作入内阁的事,听洪承畴的说法,可能比自己想象的容易,也就是说不需要那么多钱,能节省尽量节省,也算是因祸得福吧,于是两个人决定先去京师一带看看,和吴伟业吴昌时等人见上一面,再做定夺,周延儒来南京,肯定会拜见洪承畴这个钦差,以及留都众多老相识,不如就让他在这里忙上一阵,等自己了解清楚情形再一鼓作气,总之不能半途而废。
周延儒此时的确已到南京,他正在南京吏部尚书府上做客,两人是老交情,自然少不了嘘寒问暖,客套一番,谢升见到周延儒其实就知道,这家伙肯定是为内阁空虚的事来的,前首辅又是状元出身,不在家好好呆着,来南京,和钦差大人前后脚,这就说明周延儒在蠢蠢欲动,准备东山再起,而自己几次廷推都在阁臣名单里,那么现在就是竞争对手,所以就显得格外微妙,朋友是朋友没错,可现在两个人都在争内阁位置的话,就有些尴尬了,谢升前些日子所以当着南京百官的面对钦差发难,就是做给朝廷诸公看的,他需要所有官员的支持,既然很大一部分官员要攘除外人,那他就得做个样子,体现自己公忠为国的形象,而周延儒的突然出现,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内阁就那么几个位置,论资格自己肯定比不过前首辅,所以周延儒的来访表面客客气气,其实都在试探,周延儒想知道朝廷的一切动向,而谢升则在旁敲侧击确定状元公的意图,两个人基本鸡同鸭讲,都是虚来虚去,结果自然可知,就是啥都说了,也啥都没说,等于白跑一趟。
周延儒回到寓所,心里不禁暗骂谢升这个老狐狸,礼送了一回,得到的消息都是大路货,没有半点含金量,思来想去还是得见见洪承畴,这个新晋阁老一定知道些皇帝的心思,于是在张溥见洪承畴的两天后,这位前首辅也坐在了钦差大人的堂上,开始海阔天空,天南地北地闲扯,洪承畴还只得耐心地听着,毕竟人家资格在那,不过面对前首辅,洪承畴就没有接待张溥那么交心了,张溥好歹是名士,多少有气节,有担当,而周延儒不同,是官场浸淫多年的老滑头,自己若是说的太多,稍有不慎就可能阴沟里翻船,所以即使自己已经决定辞职去神兵卫,也不认为周延儒入阁是件好事,当然,你们在运作,一眼望下去,入阁的可能性很大,他内心是抱定不管不问的态度,随你们怎么办,反正我是准备步孙卢二人后尘加入新军,谁愿意上谁上都可以,故对周延儒来访是客客气气,有问必答,反正都是场面上的话,至于皇帝怎么想的,对不起,我都出京快一个月,真不知道,我能把江南赈灾的事干好就算是上报天恩,下不负百姓了。
两次拜访,打听到的都是些大家全知道的东西,周延儒窝了一肚子火,什么叫世态炎凉?这就是了,才从首辅位置上下来几年,所有人都开始狗眼看人低了,哪天要是老子东山再起,一定不会给你们好果子吃,周延儒本来气量狭小,历史上不甘受张溥摆布,暗中让吴昌时毒死了张溥,可见此人足够阴狠的,若按照原来时空,他上位后,搞得国家更是举步维艰,局势危急,最后终于被崇祯这个末代皇帝罢黜,只可惜大明已然耗尽元气,无力回天,终于轰然倒塌,把个大好河山让给了半奴隶制的游牧民族,不过现时空一切都被改变了,皇帝还是皇帝,朝廷还是那个朝廷,只是都被穿越者半强迫地潜移默化了,根本不存在改朝换代的可能,也完全不存在被瞎搞的担心,一句话,有没有周延儒这样人都一样,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反正都是鸡肋,只有当事者自己不知道而已。
李香君和卞玉京自那天和神兵卫一唔之后就没有忘记过,影响太深刻了,脑袋里始终挥之不去,打破陈规的大度,平等的对待,高亢激昂的歌曲,举手投足的洒脱,最重要的竟然让名满天下的天如先生吃瘪,让她们两个颠覆了认知,这世间还有这样的人,自打娘胎里出来就没见过这等人,说他们神仙丝毫不过分,还有他们随口说的要给她们赎身,带她们去天津什么的,虽然清楚只是戏言,可真真让人难以忘怀,难怪市面上传说那么神,几天过去了,脑袋里全是那天载歌载舞的场面回放,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就是卞玉京以前见吴伟业一见钟情也没有这几天感觉那么强烈,内心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期盼着这群怪人能再来媚香楼,再来一次忘乎所以的聚会。
当然她们并没有等多久,主要是主管商贸的商务处长周原带着大量物资和银子来了,她来这边是为了收购生丝茶叶什么的,天津基地的海船马上要完工,需要大量传统贸易货物,毛海峰已经在南京苏州盘下了几个店面,等的就是开张,周原带来的矿盐粮食日用品等都是整个时代紧俏物资,只要运作得当,赚钱是不在话下,关键是这个管理人选的谁,毛海峰是临时来南京的,他的主要职责在以西安为中心的西北地区,郭英暂时需要全力管理京畿一带,所以管委会决定暂时由周原来负责江南商务,周原的到来直接将营救“失足妇女”的工作提前了,秦淮八艳啊,巨大的诱惑,把所有单身狗的胃口吊得十足,既然大家来到这个万恶的旧社会,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阶级姐妹受苦受难不是?要是他们穿越者都不能把明星级美女救出火坑,那就真的生无可恋,早早把自己撞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