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夜谈

神兵首领说到了藩王顽疾，放开科举，放开束缚，是否可行，还需要多考虑，但崇祯至少明白了他们为什么要朱聿键来神兵卫，那就是带他去海外，大明那么多藩王，龙子龙孙近百万，如果让一部分去海外，那朝廷的负担势必会减轻很多，关键是那些朱家子孙愿不愿意去？有机会得找几个藩王问一问，而士绅阶层有一批也愿意去海外开拓，那么田地兼并就会少一些，国家的日子就会好过一些，这未尝不是办法，只是这规模究竟有多大，他心里没数，“朕听卢爱卿说过海外很大，看你们送来的地图，无主之地那么大，不知道需要多少人口前去才够啊”高师成没加思索，“海外无主之地有几个大明辽阔，百万千万人口也只是沧海一粟，大明所有人口也填不满，足够开拓的，故愿意前往的越多越好”“想不到海外竟有如此之大，若朕之军队前往，是否也可以开疆拓土？”崇祯开始幻想远超千古君王的梦想，心动了，“陛下不必去海外，光大明北面西面就有几个大明的土地还未开发，只要陛下励精图治，我等练就新军，足可以让大明版图扩大几倍矣”

“哦，果真如此？朝臣说北方乃是苦寒之地，并无价值，还说不能穷兵黩武，得休养生息，二位先生怎么看呢？”陆文夫接过话题，说道“北方的确苦寒，但土地皆是肥沃之黑土，极易种植粮食，且盛产金银铜铁，各种木料更是堆积如山，若大明不去取，则不过几十年，西边的罗刹国必然派兵侵占，到时就追悔莫及了，只要大明内部安定，就应该全力开疆拓土，扩大领土范围，给子孙后代留下巨大土地，不要总是在这里互相占来占去岂不更好？”崇祯点了点头，他是有心建立功业，只是十余年来光顾着内部了，哪有精力看到外面？今天既然有神兵相助，想来再过几年等东北收复了，就有希望看看外面了，哪个帝王不希望自己有生之年打下更大地盘？关键就是条件允不允许，而今天神兵给他描绘的蓝图，远超历代帝王的功绩摆在眼前，说不激动那是骗人的，光想想那些金银铜铁，车载斗量就足够那些地主富商垂诞的，若是再能安置几个藩王就更完美了，想必高祖成祖知道这事都能从梦中笑醒。

现在唯一要紧的就是练好新军，所有的一切都仰仗这些，崇祯明白这里面的环环相扣，新军的编成是一切的基础，所以他又试探问道“朕如今只望西北安定，百姓安居乐业，再收复东北，一旦事成则一切皆可为，不知道神兵操练之新军有何人统领为好？”陆文夫高师成心里明白，皇帝是在试探，看究竟是掌握在皇帝手中还是只是摆个样子，仍然被神兵卫所操控，所以也不犹豫，立即回答“五师合为一军，全然有陛下亲掌，每一师长官皆有大明之人统领，第一师师长我等属意卢象升，监军可有曹化淳曹公公或王承恩王公公屈就，第二师师长属意孙传庭，监军可有陛下亲近太监充任，第三师可有杨嗣昌大人为师长，第四师师长由英国公兼任，第五师师长我等考虑则可由陛下之太子屈就，只是粗略安排，最后得有陛下定夺”

所有人选皆是大明皇帝亲信充任，可以说给了皇帝最大的信心，尤其第五师可有太子亲领这一说，简直就是比拥抱崇祯都还亲切，儿子亲领一师，自己又是全军统帅，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这种安排可比那些拍马屁说的天花乱坠的朝臣真实的多，至于要不要让太子领兵，那是两说，至少人家的态度摆的很正，崇祯大为感动，想想历年以来提心吊胆防你放他仍然防不胜防，跟人家那气度那胸襟一比，真是没的比，当下站起身来一抱拳，“两位先生如此为我大明，朕不知何以为报，朕之内阁刘先生薛先生范先生都已年高，且体弱多病，不知二位先生可否屈尊辅佐朕躬，朕当以国师礼敬之”陆文夫和高师成都站了起来，也抱拳还礼“陛下错爱了，我等一心开拓海外，并无心朝政，况刘大人杨大人卢大人洪大人等皆世之良才，不可多得，我等只是见识来自后世，若以学问人品计恐不及大明诸公，还请陛下谅解，我等实不敢受此大任”崇祯见两位说的真切，心里感叹，他是真有心让神兵来主持内阁，天天面对一群老朽早就厌烦了，只是人家也真无心入庙堂，那就只好作罢，“两位如此高义，朕真不知如何对待为好，首辅与各位阁臣均已耄耋，不知二位认为谁可担当重任”这是将国家选贤任能大事相商了，陆文夫看了看高师成，意思是说你来应付吧，高师成即回到“陛下选内阁乃大事，我等实在不敢参与，还请陛下原谅”

崇祯有些失望，但至少说明人家的确不想干预朝政，这内阁走了两人，的确需要补充，卢象升携大败建奴的功绩可以入阁，但年纪轻，两位神兵推辞情有可原，毕竟人家天津真在搞建设，还有皇庄需要打理，两头忙，那有谁来如阁比较好呢？刚才两位先生提到了卢象升和洪承畴，两个都是地方大员，洪承畴的水平大家都知道没有疑问，关键是廷推的时候是否能通过，这就需要给大臣们提个醒，过几天朝仪时先试探一下众臣僚的态度再说。

两个先生推辞入阁，对大明内朝外政又如此真情实意，这叫朕如何回报呢？崇祯现在在考虑怎样赏赐一些，宫里的东西他们不会稀罕，因为他们自己手里的物件都是稀罕物，不会在乎，其实他是错觉了，大明宫里的任何东西在穿越者看来都是稀世古董，上次三个女军医拿到的东西现在都成了管委会样品室里的珍宝，崇祯不知道，以为自己拿出任何东西都不适合，他们如此真心对待朕，不给点东西总觉得亏欠什么，一旁的王承恩看出皇帝意欲赏赐，从皇帝想让神兵入阁理政就看出来了，就轻轻地说道“这次由南洋伯前去山西必然旗开得胜，既铲除叛逆，又可充盈国库，想来那几家钱财是少不了的”一句话提醒了皇帝，对啊，这山西神兵说至少有几百万银子，既然是他们提出来的，也算是意外之财，那就大家分润些不就好了，多少回报些他们襄助大明的功绩啊，于是开口道“此次山西之事实出朕的意料，若真有卖国通敌情事，南洋伯可当机立断，所抄没之物朕欲和神兵卫五五开，聊以弥补神兵卫替朝廷编练新军费用，两位先生可好？”

陆文夫和高师成很欣慰，皇帝这是在肯定他们的作为，五五开，那是一大笔收入，可以解天津及皇庄开发的燃眉之急，当然求之不得，只是皇帝说五五开，那是一时兴起，等以后朝廷再闹钱荒很可能又会后悔，即使皇帝不追究，朝廷文武百官也会做文章，所以不能照盘全收，也不需要太多，估计三七分成就足可以在天津和皇庄大刀阔斧开展工作了，于是两个人小声商量了一下，回复崇祯说给的太多了，看情形大明财政更需要这笔钱，有三七开就可以了，收拢难民，编练新军，足够了，当下皇帝更是感动，满朝官员从来只嫌钱少，没有嫌钱多的，只有这神兵一心为大明江山考虑，自己封伯封爵绝对是做对了，以后谁要是还敢说三道四，可别怪朕翻脸无情。

偏殿里卢象升刘宇亮薛国观范复粹坐那点心吃了几回，茶喝几壶，茅坑都上了几回，从下午等到晚上，互相交流着各种小道大道消息，就是见不到两个神兵首领出来，刘宇亮卢象升没什么。知道皇帝肯定相见恨晚，被神兵的见识给吸引住了，薛国观和范复粹则坐立不安，从早上出来到现在都快一整天了，啥事没有，就陪着几个喝茶聊天，几次向端茶送水的太监打听里面的情况，几个太监都是摇头，说不知道谈些什么，只有老祖宗王承恩在一旁，所有人都离得远远的，不许上前，皇帝又留饭又留夜，这是在商量什么大事？自崇祯即位以来就没有过如此恩遇的大臣，上次袁崇焕平台召见不过就一个时辰不到，这次都快深夜了，既不让他们回去，也没让他们进去，只是要耗死我们这帮老骨头吗？

同样感觉不正常的还有周皇后和张皇后，神兵觐见皇帝她们是知道的，从神兵首领一入宫就派太监盯着呢，可从下午到晚上，眼看快深夜了，皇帝和神兵还没有歇歇的意思，建极殿里灯火通明，到底有多少说不完的国家大事呢？周皇后几次想去殿内看看，又怕被崇祯责怪，思来想去还是请来了张皇后，只有张皇后有超然地位进去皇帝才不会怎么滴，张皇后见周皇后焦急神色，知道她为夫君担忧，再说自己也想看看这神兵首领究竟如何神奇，于是也没推迟，带着几个亲信太监和宫女前来建极殿，名义上是为大家带了宵夜，实际上是来试探殿内的情形，当值班太监通报说懿安皇后前来送宵夜的时候，正谈得投机的皇帝才猛然发现已经夜深了，懿安皇后的到来，让所有人眼前一亮，天启的遗孀，明艳照人，若不是天启短命，此刻她才是这紫禁城的真正主人，陆文夫高师成赶紧起身一躬到底，这大明王朝最高统治者唯有懿安皇后最值得所有人尊敬，学识渊博，雍容华贵，而且大智若愚，几次力挽狂澜，奈何天不作美，偏偏摊上了明末这个乱世，若是在任何一个朝代，张皇后必然成为一代贤后。

废话不多说，张皇后给众人回了一个万福，轻启朱唇说各位在这里劳累一天了，哀家送了些水果点心，也好给大家提提神，接着命随身宫女端上，平时大臣看宫女根本不敢正眼看，今天两个是来自后世之人，没有那么多顾忌，竟然多看了几眼，这一举动被崇祯王承恩张皇后都看到了，王承恩有意想提醒两个先生，但被崇祯制止了，张皇后和崇祯互相眼神交流了一下，崇祯立马会意，张皇后此来肯定还有别的意思，果然张皇后刚在锦凳上坐定，立即开口道“哀家打扰皇帝和各位卿家商谈大事了，只是哀家有些好奇，听人说神兵卫都是孤身一人并无家眷，不知是否是真？”这句话要是在现代，就是干涉隐私了，现在是古代，而且还是主人，问这话理所当然，崇祯会意也不作声，陆文夫只好点点头，“当时事发仓促，大家并无准备，故没有家眷带来”张皇后点了点头，这说明神兵卫俱是光棍，传言非虚，“两位先生远道而来，一心为大明，哀家身边两个丫头可还看的上眼？”陆文夫不假思索回答道“皇后身边之人自然是错不了，必然知书达理，~~~”又猛然打住，明白了，懿安皇后是在牵红线，这可如何是好？这要是让神兵卫那帮小子知道了，怕不是要闹翻天？可自己赞扬的话又说出去了，一下子脸红了起来，崇祯看着陆文夫高师成脸红的摸样，不禁莞尔，也有两个神兵难为的时候。

张皇后见陆文夫他们称赞自己的宫女，以为是没有意见，当下说道“这两个丫头跟着哀家十几年了，也该出宫找个好人家，哀家看你两个孤身一人，就送给两位暖床吧”这话一出，真把陆文夫和高师成吓了一跳，这么快？不过多看了几眼，就成了老婆？不行，不行，今天第一次进皇宫，第一次见皇帝，第一次见到传奇的懿安皇后，就给送了老婆？怎么也象天方夜谭啊，真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