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掌权者
秦缘从秦家出来,就进了一号首长办公院。
这里,是她曾经生活的地方,也是她被权力熏陶的地方。
在这里,谈笑可以杀人,真相可以让人看不见,听不到,针尖大小的事可以如泰山一般沉重;
在这里,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天被捅破了,还得学着女蜗去补天。
住在这里的最高决策者,他如履薄冰,殚精竭虑。
在各大势力中,找寻平衡,控制局面,在泱泱大国中,解决问题,把握安宁。
人人都在局中,他却已经跳出界外。
此刻,他只像个普通的长辈,跟秦缘闲谈,把大事当小事聊。
“各大营区都快成了世袭制的,不说北边,就是西边,那傅家的人,这次会议,都没有人过来参加,你说他们想做什么?
想效仿蒋一方做土皇帝?做军阀割据一方?
蒋家的,是历史遗留问题,可傅家的要是在我手里,开了先河,以后各区就更肆无忌惮了。”
他把煮好的茶,倒进茶碗里,递了一盏给秦缘。
“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何况您出自政部,军方的人自然是不满的。”
秦缘接过茶碗,微微一笑,避重就轻,并不把厉筹谋的怒气当一回事。
跟一辈子都在演戏的人较真,那就是傻。
他整个人如古井般平和而文雅,但那优雅背后隐藏着尖刀。
多少人被他温儒尔雅,翩翩贵公子的模样欺骗,被他坑了。
即便他身上充满了文人的涓涓书香之气,也不妨碍他在政事上的长袖善舞。
秦缘觉得,这没什么不好。
一个能收敛锋芒的人,远远要比一个锋芒毕露的人,走得更远。
可欣赏归欣赏,要掏心掏肺地替他卖命,那真是嫌自己命长了。
西边的傅家,她不熟悉,秦简对他们的高评价超乎秦缘的想象。
“这是一个不能被打倒的家族。”
她能明白秦简的意思,不能被打倒,也意味着有一天会崛起。
这个家族的分量,在心里又加重了两分。
北边的蒋家,还真没多大的野心。
蒋一方要的是安宁,是一方水土的安宁,是他蒋家庇护下的安居乐业。
在北边的人,感恩戴德的,是他蒋氏一族,不是住在皇城圈里的这位,难怪他不高兴了。
可厉筹谋真动不了那位,多少年了,都没有人打进过北边。
就算秦缘在那儿跟蒋一方亲密地都没有缝隙了,他也没有听到一点风声,不然早就起了利用之心。
不过,光是她能在北边立足,待了两年,就够厉筹谋忌惮的了。
他担心,秦家成了蒋一方的内应。
即便小动作一大堆,也不敢真的跟秦家撕破脸,把人推向蒋家。
人家是不屑来争抢这个位置,而不是,不能抢。
“嗯。”厉筹谋轻轻应了一声,无法从他的语气中判断她的回答是否令他满意。
“你在北边的时候,跟蒋司令接触的多吗?”
他眼角微眯,执着茶碗的手,拇指慢慢摩挲着边缘。
看吧,来了,这才是他的关键问题。
说明,他还是怀疑的。
这个时候,秦缘想起了《煮酒论英雄》的场景。
最好,她能刘备附体,最好,天气大变,来个震耳欲聋的雷声,让她手里的茶杯吓得落地,然后面无人色地说声,“一震之威,乃至于此。”
最好,厉筹谋也如曹操一般大笑,“怎么一个雷声就吓成这样了?”
她就能拍着马屁把这茬话题给绕过去。
可惜,她做不来刘备,厉筹谋也不是曹操。
他太了解她的个性,她也能把握他的心理,糊弄不了。
演过头了,很容易引起他的反感。
她垂下眼眸,斟酌了下语气,组织了会儿句子,心里略一过了个遍。
“并不多,蒋司令不会来研究所,我也只是在述职的时候,见过他一次。”
她谨慎地回答,放下茶碗,十指相扣,轻轻地搭在腿上。
都是控制表情和动作的高手,什么语境下,该做什么样的动作,都是算计好的。
这会儿,她就是要告诉厉筹谋,她在紧张。
“哦,觉得他怎么样?”
他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趣,等待她的答案时,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怎么样?秦缘回想了一下。
从性格角度来说,那是个强势的男人。
强势到让人讨厌,一个正常的,没有犯花痴的女人,对他不会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哪怕跟他睡了两年,她也不觉得,他会对她有什么感情。
一旦她有任何损害他的想法,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她。
从形象角度来说,这是个很耀眼的男人。
他壮硕的胸肌和紧实的腹肌,还有性感的腹股沟曲线,就像行走的荷尔蒙,浑身散发着男人的魅力和气势,让人全身发烫,把一个正常女人变成花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