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娶你

说罢程逸然转身决然离去，梁维之下意识想要去拦，手却在半空中僵硬停住，他没资格也不应该拦。

下午还是阳光明媚，傍晚却忽然下起了大雪，程逸然寂寥的走在路上，任凭大雪落满了肩头。

她穿的单薄，没一会儿就冻的僵硬，却怎么也冷不过那颗心，沉沉的往下坠去。

一路上，她哭了又笑，虚晃晃的感慨过去的几年仿佛一个笑话，最后走不动的，才在路灯下坐了下来。

南方的雪，没一会儿就融化成了水，透过肩头的大衣渗透进去，程逸然很快就遍体发凉，脑子也浑浑噩噩的。

意识迷糊之中，她胡乱的在包中想要翻出张纸巾，却掉落出一张黑色名片。

简洁凌厉的名片安静的躺在雪地上，陆迟野三个大字灼烫着她的眼睛，缓了好一会儿，她缓缓捡起那张名片。

陆迟野是在办公室里面接到程逸然电话的，彼时他正端着一杯苦咖啡准备加班，电话里哽咽沙哑的声音让他心中一闷。

“陆迟野，我现在有事，你可以来找我吗？”

女人软糯的语调响起，茫然无助的响彻在他的耳边，如惊地平雷。

陆迟野找到程逸然的时候，她已经烧的不省人事了，却还是在看到他的那刻挤出了一个笑容。

大雪漫天，几乎隔绝了来路，他抱着她，那么紧的抱着她，将她冰冷的身子贴近自己的心口，他迎着风雪向前走，每一步，都迅疾而稳健。

她的鼻息滚烫，却很浅，仿佛随时就可以消失一样。

雪片凌乱的飘舞在身上，卷了他一身，唯有程逸然，被他用大衣牢牢包裹，挡去一切风雪。

风声呼啸，宛若鬼哭。

可那萧瑟的风声中，她的浅声梦呓是那么清晰的传来，一字一句砸进他的心中。

“陆迟野，你愿意娶我吗？”

那是草长莺飞的三月，阳光美的动人，落满这个世界上每个角落，灿烂又温暖。

碧树青翠，繁花似锦，那白裙子的女孩站在花丛中微微一笑，就是整个春天。

她含羞扬声询问，“陆迟野，你愿意娶我吗？”

地表上的积雪初融滴水淋淋，陆迟野长身玉立的前进着，面容如雪，却更加衬的那双深邃的眉眼乌黑如墨。

“我真的好怕，为什么，为什么都要这样对我。明明，我只想过安稳的日子，好怕……”

程逸然呜呜咽咽的说着，声音却越来越低下去了，她在他的臂弯里，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安静的睡着，整个人仿佛是瓷娃娃一样脆弱，只要他一松手，她就会摔的粉身碎骨。

那双眼，微微阖上，长长的睫毛垂落下，形成一道阴影，他低头看着，越发觉得程逸然和记忆中那个人重叠。

但她却早就长埋地下，万蚁噬身，和他天人永隔，永生永世不再相见。

他以为这颗心早就死去，可没想到他碰见了程逸然。

陆迟野咬牙，千般情绪翻涌着从心田溢出，又是疼惜又是悔恨，他死死的看着怀中的女人。

世间百事，皆有定数，在他看到程逸然第一眼的时候就明白了，她是他的劫数。

或许，上天也觉得他太苦了，所以才会赐予这个和旧人如此相似的人在他身边。陆迟野其人，果断坚定，一旦念起，定然是要走的不死不休。

沉默良久，陆迟野的声音叹息似的响起，“别怕，我娶你。”

陆迟野漫长的二十七岁人生，注定要在这一天，这一刻，蔓生出无边无际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