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消失
这是一间不大的屋子,里面是一派喜庆的红色。
红烛,喜字,桌上的红枣花生桂圆栗子,还有绣着龙凤鸳鸯的被褥,一切都说明这是一间婚房。
沈衣雪凤冠霞帔,端坐在床边,头上的盖头不透光,她只能透过下面流苏的缝隙看到自己放在膝盖的双手。她手中握着那块七色莲花玉佩,把上面的流苏绞来绞去,明明该有新婚的喜悦,她却偏偏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安在心头挥之不去。
义父沈言三年前无疾而终,临终前告诉她与铁匠之子原铭有婚姻在身,当时铁匠就有心让她在热孝期间过门,她未曾应允,坚持守了三年的孝,这才过门。
三年孤女守孝的日子按理说并不好过,只是她从小耳濡目染跟着沈言习得不少医术,针灸方面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给村民看诊抓药,再加上原铭对她私底下的照拂,日子倒也能过。
想到原铭,一丝甜蜜袭来,那是个多么温柔而出色的男子,整个村子只怕再没比他更出色的人了,铁匠夫妇都不舍得他打铁,一心供他读书,巴望着出个状元探花什么的,也好光宗耀祖。
只是不明白的是,铁匠原钟一心巴望儿子成才,却非要原铭娶她这么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尤其的原铭的母亲,那眼睛似乎都有长到天上了,明明看着自己满眼不屑却还是催着自己进门。
“啪嗒——”一声,玉佩落地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沈衣雪的思绪。
一时出神,竟把手中的玉佩忘了!她连忙去寻,无奈盖头遮挡视线,半天才摸到,赶紧贴身放好,不敢再胡思乱想了。
就在她刚刚做好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接着房门就被推开,原铭带着酒气踏进屋来。
沈衣雪心头如小鹿乱撞,低了头,一动也不敢再动。
接着眼前一亮,盖头已被原铭挑下。她忍不住抬头,就看到那温润含笑的眉眼,“雪儿,娘子。”
声音带着三分醉意,低沉而又有磁性,仿佛羽毛拂过心头,让沈衣雪忍不住羞红了脸,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原铭。
谁知,这一低头,却发现原铭的脚不见了!
就好像被一块透明的布料,从下往上慢慢地遮,沈衣雪可以看到铺地青砖的纹路,就是看不到原铭的脚。
这个发现让她白了脸,一时连声音也发不出来,就这么呆呆地看着。
原铭见沈衣雪神色有异,不由诧异地又唤了一声,仍不得回应,这新娘子是怎么了,娇羞也不是这个表情呀。
他正准备向前一步,就发现自己没有腿了。
没有任何痛苦与不适,他就是看不到自己的腿,这个发现让他慌了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铭哥——”
沈衣雪终于回了神,惊叫出来,顾不得新娘的仪态,失声道:“你的腿?”
“不——”原铭脸色煞白,一脸的不可置信,“不,我在做梦,我……我……”
他不知这是个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更不知道如何面对眼前的情况,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从下往上消失,那块看不到的布,已经到了他的胸口。
“哐当——”一声,房门被推开,一个白白胖胖的妇人冲了进来,“铭儿,出什么事情了?”
接着她就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啊——”
她的声音很大,一下子惊动了前院喝酒的宾客们,大多是街坊邻居,听到声音都齐齐聚了过来。
“你这婆娘,铭儿大喜的日子,你鬼嚎什么?”说这话的正是原钟,他知道老婆夏氏对沈衣雪这个儿媳并不满意,要不是他一直说娶沈衣雪对他们家有好处,并把邋遢道人的话对夏氏说了,夏氏根本就不会同意沈衣雪进门。
这时的原铭,只剩下一个头,身体已经全部消失,他知道时间不多,连忙对原钟道:“爹,你莫要责怪娘,今后铭儿不能在你们跟前尽孝,还望二老多多保重。”
又对夏氏道:“娘,我与雪儿已经拜过天地,从今后还请善待于她,她会替铭儿服侍你的。”
话说完,原铭的头也消失了,就好像没有存在过一样。
原钟这才看清屋中的状况,忍不住大声呼唤原铭,却得不到任何回应,他的儿子就这么消失了,死了还有一具尸体呢,现在却什么都没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回过神来,一把抓过已经瘫软在地的夏氏,“你看到什么了?”
夏氏一张脸就像死人,也不知道回答原钟的问题,只是喃喃道:“铭儿,铭儿,我的铭儿……”
所有人都看到原铭只剩一个头,然后看着头也消失,如此离奇的情景,让他们都傻了眼,更说不出话来。
“哈哈,轩辕剑残魂!天意我剑宗大兴!”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传入沈衣雪的耳中,接着就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快走!莫要被人发现!”
此时的沈衣雪只觉得浑身发冷,开始的不安变成了现实,然而她看到的却让她觉得极其荒诞,一个大活人好生生地,怎么会在众目睽睽下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