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醉霄煎茶?化功散
赵攸怜愈说头埋得愈低,她隐隐感觉到自己好像做错了事,说到最后已经接不下去了。男子的脸色阴沉得厉害,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吐血。”
“你怎么知道?”她惊奇地抬起头,又瞬即埋了回去。
“胡闹!”林卿砚怒形于色,一掌拍在了漆木扶手上,“真气逸散、经脉受阻、还强行运功,要么气血逆行、走火入魔,要么经脉暴裂,立毙当场!你这是自寻死路!”
“我……我又不知道……”女子小声分辩着,底气愈发不足。
见男子面色铁青,像是真的生气了,她竟有些喜滋滋的感觉——就像小时候练轻功时从树上摔下来跌伤了脚,师父一面数落着,一面小心地为她处理伤口。
可是,她深谙此时不宜得意忘形,遂敛了笑意,抬起头,可怜兮兮地问道:“可是,我为何会真气逸散、经脉受阻?能治得好吗?”
林卿砚操心地瞥了她一眼,终是压下怒气,撇了句:“我给你把把脉。”
女子赶忙抬高左手抻了抻,露出一小截白白的细腕子,横在了林卿砚的面前。
见此状,他皱眉道:“你右手的伤,还没好?”
她忽然有些不明白自己,明明是博同情的最佳时机,为何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差不多快好了。”
林卿砚将信将疑地点点头,抬手搭上女子的腕脉。她的手很凉,那一瞬间的触碰在两人之间募地生起一种奇妙的感觉。林卿砚屏气凝神,感受着女子的脉搏。他并不通医理,只是自小习武,在内功方面颇有造诣,有些久病成医的意思。
只见他眉间的纹路愈发深刻,面色很是难看,赵攸怜开始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担心自己是不是患了甚么绝症。
“怎……怎么了?”
林卿砚收回手,缓缓道:“若我没猜错,你中了化功散。”
“化功散?”
“不错。”他解释道,“这是江湖中常见的下三滥把戏。比武之前,在对方的饮食、香囊中加入化功散,便能使中招者功力大减。但修习内功者一般都有真气护体,若中了化功散,就像出了回疹子,等那一阵儿过去了,功力自会恢复。除非——”
他面色严峻,正对上女子的视线:“除非是长期服用化功散,才会似你现在这般,药入经络,武功全失……”
“武、功、全、失……”她的声音发着颤,像是没听懂这四个字的意思。
她很久没有这么清晰地回忆起师父的脸,但这一刻,她仿佛看见师父站在她的面前,银色面具上的那一双桃花眼正严厉地望向自己,似在怪责她没有守住师父辛苦教习多年的一身武功。
“你也不必太过忧心。”林卿砚劝道:“武功尽失许是暂时的,只要你自此不再接触化功散,将养些时日,或许功力会渐渐恢复——你可知自己是何时中了化功散?”
赵攸怜摇摇头。
“你第一次觉得运功不畅是在甚么时候?”
她细细地回想着,一幕一幕在眼前飞快地倒转。那日,江南郑王爷来到相府,她得了消息,赶去东苑一探究竟。因为心急,所以使了轻功。那之后,似乎有些气喘,像是体力跟不上似的。可师父教她的“雁过无痕”,她自八岁之后便优游自如、随心所欲,何曾出现过气力不济的情况?那之后,每一次运气,都或多或少有些不畅,只怪她自己一知半解,滑过了注意。
“那时我待在府里,鲜有运功的时候。若说有所察觉,大概是在过年后不久的某日。”她恢复了镇静,沉着地发问:“中化功散者可会因此嗜睡?”
“有可能。化功散搅乱内息、耗散气力,易致疲累。”林卿砚试探地问道,“用药者在相府之内?你已经猜到是谁了?”
“不,我不知道。”她摇摇头,握掌为拳、目色坚毅,“但我会查出来。”
“那就好……”
赵攸怜松了拳头看向男子,眉眼弯弯,蓄着一抹笑意:“本来——我是不打算跟二哥回汴梁的。醉霄楼的煎茶很好喝,我舍不得走。”
林卿砚皱着眉,等待她的下文。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是既然有人在我背后玩这些阴的,我只怕还得回去一遭,肃清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