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东苑西阁?禁足令
她在心底哂笑道,举案齐眉?女子举案齐眉,进献饭食与夫,当真是伉俪情深……
“嫂嫂,喜欢一个人是怎么样的?”她忽地问道。
闻此言,赵孟氏面上的红晕似乎又浓了几分,她局促地四下打量了一番,丫鬟早已被屏退,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她二人。
“喜欢……就是你总想跟那个人待在一处,就是不说话,静静地呆着,也总是心安的。若是几日不见他,心里就会挂念得很……”想了想,她又补充道,“若是那个人受了伤,你会很担心,夜难入寐,恨不能时时守在他身边……”
“就只是这些?”赵攸怜蹙着眉头思索了片刻,“我对二哥不也是如此?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自然是喜欢二哥的,也喜欢嫂子!”
“这两种喜欢是不一样的!”赵孟氏有些急了,“你若喜欢一个男子,便盼着他也只喜欢你一人。若他与旁的女子纠缠不清,纵然你嘴上不说,内心终是不快的。”
“此言在理!”不知怎么地想起同心珏上刻的鸳鸯图样,“还是做一对鸳鸯,但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好。”
“攸怜,你——可有喜欢的人了?”
“我吗?”她整个儿靠在椅背上,阖目冥想着。从小到大的接触过的男子不多,按这四条圭臬挨个筛上一遍也费不了多少时候。
一点一点地想着,想着,一道人影毫无防备地闯进脑海里。她倏地睁大了眼睛,面对赵孟氏关怀的目光,她弯起眉梢,笑了笑,没有答话。
果如二哥所料,东苑的晚膳用毕,爹就将她一人叫进了书房。
赵普仍穿着一身暗色的烫金朝服,整肃而疏远。他拂袖在案后坐下,淡淡地瞥了堂下的女子一眼:“怜儿,将你此番在南昌府所历,细细说来?”
“是。”她面无表情地交代着,“林卿砚乃是唐国大将林仁肇之子,那半枚同心佩便是落在他手里。女儿初到南都,不敢惊动林府之人,故而结识了南昌府治中之子姜楠,私下与林卿砚一见。女儿本想以重金购下半佩,不料林仁肇得知同心珏其物,将之收缴。据林卿砚所说,林仁肇只知大宋在寻其物,却不明其中乾坤。故而林卿砚诱导其父销毁半佩,将碎沫偷了出来,便在女儿这里。”
赵攸怜将袖中的荷包掏了出来,往案上一递。那荷包绣工精美、质料崭新,却不是南都时林卿砚给她的那只锦囊。
“女儿用衡器称过了,重量不错。”
赵普将囊中的碎沫倾倒在案上,轻拨了拨那一抔红白色的粉末,不由得蹙眉。他从未同林家父子打过交道,不知其人脾性,只是但凡有些见识之人,便断不会这般轻易地将“问鼎天下”的同心珏给毁了。那林卿砚,当真是一介鼠目寸光的官宦子弟吗?还是说……
他抬头望去,赵攸怜静静地立着,微低着头,心不在焉地不知在想些甚么。这些年,她出落得愈发袅婷,莫说府中的姐妹,竟教东京城的一众妙龄女子失色。她承下了这副姣好的皮囊、那般倔强的心性,却未见得是甚么好事。
“为父知道了。”赵普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女子的面上,“此番你办事周全,终是弥补金陵之失。同心珏一事告一段落,你不必再挂心,便在府中好好待着。若要外出,需得你大嫂的手令。”
见女子瞪大了眼睛望向自己,眸中忿恚,他沉着面色补充道:“大家闺秀本就不该学甚么武艺。你的轻功若用在了不当用的地方,西苑的一干丫鬟和那两只鸽子,也只能代人受过了。”
云袖中的双手狠狠地攥拳,她咬紧贝齿,气得发抖。这算甚么?禁足令吗?凭甚么,他凭甚么限制她的自由,凭甚么将不相干的人作为威胁她的筹码?
“女儿不知……”她顿了顿,尽可能让语气平和下来,“做错了甚么?”
“承煦私自带你往江南国之事,为父尚未追究。”赵普面不改色,“你若觉得不服,便叫他来一同受罚罢。”
“女儿知错。”她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