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尚书府门口被闹事

若论书法，浩瀚和浩然兄弟俩都好，所以俩兄弟各写各府，书法的意蕴凡夫俗子一般不完全能看懂，只是觉得字写得很漂亮，浩瀚的书法比之浩然要浑厚雄健些，在书法家眼里看来也确实胜出一筹，所以李氏在京族亲长辈一到过年多来浩瀚府上求新对联，不过来浩然府上求对联的也不少。

浩然在京有两座府邸，另一座虽说不住，但那是朝廷极少会恩赏给臣子作产业的宅第，如今可租赁收益，将来也可给儿孙世代相传，和浩然自家住的府邸一样。一般臣子的官邸等告老致仕时，都会同交还官职给朝廷一般，由朝廷收回，朝廷会在其家乡复赐更多田宅，恩荫其子孙，但浩然在京有豪华的府邸，朝廷若按品赏赐，还赐不了更好的，浩然为官二十年也没提过要一处府邸，为此朝中多部官员都觉得过意不去，后来就奏请皇上给李浩然李大人赏一座私人宅第，皇上大手笔，一赏都近乎赏了一座侯府，一下子又惹了许多人眼红，如今这座府邸虽说闲置着，但逢年过节得打扫装饰一番，因此浩然二爷要写得对联可不少。

浩荡三爷府上的对联都是秦夫人写的，浩荡三爷的书法本就一般，写书信这些行书小楷尚可，但是对联上的大字可写不好，不过秦夫人写起对联来还是很好看的，不说什么颜筋柳骨，字写得很俊，远远看着很正就行。

年底二爷府上披红挂彩，内外装点一新，仆从进出忙碌有序，二爷写对联也不得闲，阖府热闹喜庆急了，不过今年过年前的几日事还真多。

一到年底小鬼都要钱，不说街上食货衣帽样样涨价，而且需要花销的特殊名目也多了起来，比如年底会有些挨家挨户舞长龙的，更有不少挨门逐户敲牛皮鼓弹月琴唱门歌的，只要上门了多少都得给点，尤其是舞长龙，一般长龙会是三十多人一舞，卖艺的说好价钱，主家同意了，长龙才会舞进来，舞完以后，除了原定说好的费用，另外还得给些赏钱，家里过年准备的米糕、面饼、红绸也得挨个人发些，至于唱门歌的就看着给。

浩然二爷的府邸气派，且地处京城热闹繁华的中心街区，京城户籍管控森严，越靠近皇城周边的中心街市更是防卫重重，所以本不会有什么游手好闲之人出现，舞长龙和唱门歌的说好听点的是艺人，其实也就是变相讨饭的。

今年二爷府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唱门歌的、卖仙丹的、看面相的、卖膏药的、算运势的、舞狮子头的、耍大旗的、敲冬鼓的、拍大钹的，一拨接一拨，每次三两个，身怀绝技的只身前来也有。

一开始门房也没在意，虽说二爷府地处离皇城不远的繁华街段，闲杂人通常不会有，但这年底唱门歌，讨几个钱过年，本就是大江南北各地都有的古老民俗，有些人家一年收成不好，年底背着布袋出来挨家挨户唱唱吉祥歌，有钱的给钱，没钱的有什么米和面给点也行，也算是众人拾柴火焰高，大家都帮一把，让有些艰难的人家能稍微过个好年，而且众人心里都有数，给得起的就给点，毕竟这都年底了，真没个艰难，人也舍不得脸。

门房见有人来挂着小鼓边敲边唱歌，就回了府里，要了些钱来，见到了就给个几十上百文钱，后来发觉不对劲，唱门歌的太多，钱很快就给完了，再回管家和账房要点，管家就要查问了，门房说不清楚，也就起了疑心，老爷如今身居高位，莫非这些是歹人前来摸底闹事，门房为了自证清白，得多叫几个人一旁看着。

也是运气好，才一帮人过去偷偷给门房陪看，年长的管家也在一旁瞧着，很快又来了三个卖艺的，这三人一个吹排箫，一个敲牛皮鼓，一个拍大钹，排箫还好点，另外两个都不是什么需要才艺才能演奏的乐器，横竖用力就行，这三人径直到二爷府门口，突然疯狂的拍钹敲鼓，后面吹排箫的也瞪眼鼓气胡吹，一众下人看的目瞪口呆，门房之前一见有人来就赶紧给钱打发走，还没怎么注意来人是如何表演的，只觉得赏钱给的太快，眼下见这三人表情如此丰富，演奏如此卖力，还演奏的这么吵闹难听，觉得都该鼓鼓掌了，毕竟滥竽充数的也在用力干活。

管家看门口三人敲鼓拍钹吹排箫表演的红光满面的精神，人一个个看起来也是中气十足的年轻，顿时怒从心中起，大好的年岁不勤恳劳动，却对这等不入流的低等营生上心，太不像话了，这门歌是留给那些家中年底收成不好，吃用都艰难的人来做的，这几个有手有脚的干这个简直可耻至极。

管家看着气的憋半天说不出来话，好不容易反应过来，都等不及叫人，一把抄起门房内炭火盆旁边长长的铜火钳子，立刻冲出去要敲死这三个没出息的东西。

门外三人今日初次登台，表演的正卖力，个个还都一脸喜庆，突然尚书府里的老头子跑出来打人，吓得赶紧逃窜躲避，管家年纪大了，腿脚不便，打也打不到，门内的人见管家生气了，立刻全冲出来帮忙，三个“卖艺的”见来了这么多人，这下真害怕了，吓得赶紧都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