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凄美,生死相随
闷了一天的滇城,终于是起风了,夹着雪花的风,从北向南,刮得凶狠,吹着酒楼上挂的幌子,一晃一晃的,吹着安季雨惨淡的脸上,吹着唐依右手上,那块染红了的手绢,一抖一抖的,像一场无声的恸哭,像在奠念,一些消失了的珍品,又像,只是一声声低吟。
段风涯说得没错,没有客栈愿意让一个死人进店的,钱来客栈也一样。当唐依背着安季雨来到客栈时,掌柜早就站立在门口阻挠了,掌柜一副敦厚无奈的表情,“姑娘,你说,我们做生意的,怎么能让一个死人进去,你这不是要砸了咱这店吗?”
唐依喘着气,诚挚的望着掌柜,“就一个晚上,要不我一下子,该把姐放哪里?”
顿时一阵嚷嚷“埋了吧。”
“怎么放哪里,死人当然埋了,难不成还和生人睡在一起吗?”
“我,我,”唐依一时六神无主,她知道要埋,可是,她不知怎么埋啊?
“我来帮你吧。”似曾相识的声音,唐依已经觉得背部轻了,她转身,萧君平静的气息,让她有了一丝踏实感,她睁大眼睛望着萧君,然后问了一句,很白痴的话,“你知道怎么把我姐埋了?”
“知道。”萧君答得很认真,也有点,宠溺。
没有缘由的,唐依就信他了,很踏实的信任眼前这个,抱着安季雨的男子,“霓裳,我们先去了,你看着娘。寸步不离的看着。”说到最后的时候,唐依蹙着眉,看了一眼目光停滞的安夫人,一天内,没了丈夫,没了爱女,她却是连哭的力气都没了,她该怎么才走得出这悲痛。
萧君好像对这边的地形比较熟悉,或者说,了如指掌,他抱着安季雨,直接往钱来客栈后面走去,就出现了一座小小的山丘,其实也不算山,只是比路面高了些许,有了凹凸的山形,然后也有杂草横生,仅如此而已。
他们一路上都没有说话,而事实上,唐依只是跟着过来而已,萧君找了个向阳的地方,放下在安季雨,向当地百姓借了把锄头,挖了个坑,把安季雨放进去,埋土,而唐依一上到山,就蹲在地上,抱着双膝,把所有的重力放到身后的树上,一言不发的望着萧君埋安季雨的整个过程,风雪迎面吹过来,唐依双目无神,嘴唇也发白,头发凌乱,脸上还沾着安季雨的血,好狼狈的样子。
萧君拔出他的配剑,在一块方石上划了几下,爱姐安季雨之墓,右下角写了安季晴,极为简单的墓碑,他望了一下唐依,把它插进土地,面朝南方。
“把墓碑,面朝北面吧。”唐依轻启嘴唇,微弱的声音,在空气中漂流。
“为什么,南方有你们的故土,有你们的家。”
“那里,早就没了家了,没了安家了,况且,姐根本没想过要回去,”唐依嘴角扬起了一个凄美的弧度,迷离扑朔,“你既不离,我定不弃,生亦相惜,死必相随,你已不存,季雨我何敢苟活。姐这辈子的夙愿就是和平乐生死相随,平乐在哪里,她就跟在哪里。”
萧君黯然,心想,世人自知安太行在南平,官拜一品,安季雨才貌双绝,嫁与太子,作太子妃也只是应了门当户对,却不曾想过,安季雨爱得那么真,又爱得那么深,好凄美的爱情。
唐依来到安季雨的坟前,跪下,“姐,季晴答应过你的,就不会食言,我会帮你,好好照顾娘的,一定会的,姐,你,安息吧。”两行清泪,和唐依的头,一起扣地,“萧君,你说,这算不算一段凄美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