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绣娘春丫

穆锦萍和高煜到的时候，布庄门前已经聚满了人，来的却不光是应征绣娘，还有纯粹看热闹的看官。这还是穆锦萍接管布庄以来，第一次这般盛况空前，竟是惹得对面御品坊的伙计都频频探头张望。

穆锦萍刚一出现，小刘掌柜就看到了，当即排开众人朝她迎了上去。

“萍儿小姐。”

“挺热闹的，小刘掌柜费心了。”紧随着小刘掌柜走上布庄台阶，穆锦萍诚心的道。

“萍儿小姐哪儿的话，这都是奴才应该的，应该的。”小刘掌柜点头哈腰，待穆锦萍转身面向众人时，方才接着道，“今儿个来应征的人有些多，奴才也早些做了安排，后院也都腾出布置好了，就让这些来应征的绣娘各绣一件绣品，质优着留，小姐您看……”

“这主意不错。”穆锦萍点了点头，“就照小刘掌柜说的办吧。”瞥了眼身旁看得有趣的高煜，穆锦萍抿了抿唇，还是决定不做介绍了。

布庄的后院不小，可一下子挤了这么几十号人还是略显拥挤了些。

院子里的矮桌十张一组竖着排了三排，每一张桌面上都防着一方白娟及针线。待人纷纷落座后，小刘掌柜亲自讲解了应试规则及一些鼓励人心的场面话，这才挥手示意大家开动。

“应试时辰为一炷香，前十名留下，大家开始吧。”

一炷香的时辰枯燥而漫长，穆锦萍望着场中正埋首刺绣的众人，心里却有些跑偏。她想起母亲所说的南疆暗绣双绣，眼下这些绣娘都是地地道道的天朝人，就算绣品出众也只能是对目前的生意起到带动作用，若真要想与对面的御品坊一较高下，首先就得解决暗绣双绣的事情，难道，还得为这专门寻个南疆人来不成？

“在想什么？”

正想的入神，耳畔忽地吹来一股清冽热气，刺得穆锦萍一个激灵。转头就差点亲到高煜的脸，心头当即一吓，本能的挪开段距离来。

“没想什么。”意识到自己刚才反应过大，穆锦萍不禁偷偷瞥了眼高煜的脸色，见到依旧笑得如沐春风，这才讷讷的放下心来，却是没忍住小声嘀咕道，“殿下干什么突然凑那么近，吓我一跳。”

话音刚落，高煜就笑出了声来。

“不是说好了，不用这么称呼我的么？”笑够了，高煜这才道。

“礼数不可废。”穆锦萍被笑得羞恼，语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对于她的执拗，高煜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随即便也不再过多言语，将视线转到场中正埋首刺绣的众绣娘身上。

一炷香的时辰过去，几十人中有人自信交出了成品，有人沮丧的放下来不及收尾绣品或是半成品。

小刘掌柜将那些成品递到穆锦萍面前，“小姐请过目。”

穆锦萍接过绣品仔细翻看了一下，很快就挑出了几件出挑的成品，有的虽然针线还缺点火候，但绣样新颖讨巧，大有可造之处。而那些针线精细，绣样却固守尘封的，却是被她毫不犹豫的淘汰掉。

“小刘掌柜也看看吧，若是觉得没问题，便就是这几人了。”说着，穆锦萍将挑好的绣品递给小刘掌柜，将淘汰的放到了面前的矮桌上。

“呃……这才八件，咱们的预计人数还差两名。”小刘掌柜对于穆锦萍的眼光挑选出的绣品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却在注意到样数后愣了一下。

“把那些没完成的绣品也收来看看吧。”穆锦萍想了想道。

小刘掌柜应了一声，随即便亲自去把那些没完成的绣品也麻利收了上来。

别说，从这些半成品中，还真让他们给挑出了两件不错的来。

“这件是谁绣的？”穆锦萍指着手上一件颇具立体感的牡丹绣品，抬眼看向众人。

话音落下好一会儿，一名身着灰蓝碎花补丁衣裳的小女孩儿这才战战兢兢的站起身来。

“回，回东家的话，那件牡丹仿双绣，是，是奴婢绣的。”小女孩儿声音怯怯的，人也瘦小的很，五官长得还算清秀，就是面黄肌瘦的，看着顶多不过十三四的模样。

“你说，你这件绣品是仿双绣？”穆锦萍诧然，当即再次仔细就着手上的绣品翻来覆去的看了起来。

看到正反两面颇具立体感的牡丹花样，穆锦萍眼睛一亮。

还真是件仿双绣！除了两面花样色差上与正宗双绣颇有差异，竟是并无多大区别，想不到这丫头看着年纪不大，手倒是挺巧！

“你叫什么名字？”和小刘掌柜匆匆交换了个惊喜的眼神，穆锦萍这才看向小女孩儿问道。

“春丫。”怯怯的应了一声，春丫很是两手紧张的揪着两侧的衣角。

穆锦萍冲小刘掌柜点了点头，便将手上的仿双绣半成品递了过去。

小刘掌柜会意，忙接过去将其放在了录取的那一摞。

最终，原本预计的十人名额，筛选下来，却以九人录取告终。

当录取的几人被告知第二天上工先行离开后，春丫，却是被刻意留了下来。

“东家留下春丫，可是有什么吩咐？”低头站在穆锦萍面前，春丫紧张的声音都抑制不住的发抖。

“你别紧张。”穆锦萍温和的笑了笑，眼睛却晶亮亮的含着期待，“那个春丫，你除了仿双绣，你可会暗绣？”

“暗绣？”春丫茫然的抬起脸来，随即又低了下去，局促的摇了摇头，“不会，春丫不懂什么暗绣，这个仿双绣，还是阿娘再世时教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