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莫名的熟悉（1）

“不客气。”苏禾回应着，移开目光，走了过去。

算时间，郑琳应该已经到了。

“哎，你的手……”

苏禾低头看了眼手背，已经成了红色，她有些后知后觉，火辣辣的疼传了过来，她不由得皱了皱眉，说：“还好。”

他抿唇，不置可否，仍旧建议说：“要不要去看一看医生？”

很温和的语气还有表情，让人找不到理由来拒绝。

然后，就跟着他去看了大夫。

等她出来的时候，他已经重新买了三明治还有咖啡回来，“刚才真是抱歉。”他说着，将手上的一个塑料袋递了过来。

苏禾说了声“没关系”，伸手接了过去，打开塑料袋不禁皱了下眉：一模一样的咖啡还有相同口味的三明治。

他坐到她身旁的位子上，中间隔了一个塑料袋。

她咬了口三明治，那种难以言说的感情再次涌了上来，让她忽然觉得心里有些乱，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在，他先开口说了话，不至于早早散场，“现在很少有人会管这类事情。”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怔了怔才接了下去，说：“你是说当头将冲出医院的女孩子拦下来？”

他点了点头，说：“很多过客，很多旁观者，只有你一个毫不犹豫地将曼婧拦下来，说起来，你救了她一命。”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一点玩笑意味。在现在这个社会，他说的既是一种现象，也是一种事实。

在人们各自活在自己世界，对与之不相干的人或事袖手旁观的时候，所谓“多管闲事”的人，几乎已经是绝迹了。

不知道是因为他的话无比认真的缘故还是苏禾的心理作用，在他认真地看着她的时候，她微微侧过的脸上，礼貌性的笑容慢慢僵住，转而变得有些不自在。

“曼婧？那个女孩儿的名字？”她尽量不经意问他。

他颔首。

“那个女孩儿……名字很好听。”她说着，很快侧过脸去，双手捧着咖啡，喝了一口，说：“不过，‘救命恩人’我可不敢当。恰好自己是个女汉子，也恰好看到蔓婧冲出马路而已。”

“女汉子？”他皱眉，似乎不甚明白，微微皱着眉头，神情专注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她的解释。

似乎是因为这眼神太过直白，苏禾忙避开他的目光，转过脸去，刚才还想想跟他解释什么是“女汉子”，却脱口而出一句“怎么了？”

他笑了笑，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今天很感谢你。”隔了一会儿，他说。

这时候，不远处过来了一个护士，他立刻站起来，忙去询问蔓婧的状况如何。

苏禾低头喝了口咖啡，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

差不多有一分钟，护士跟他简单交代了几句就走了。

他握住双手，没有再次在她边上坐下。

她从对话里听出，他得走了，得去看看蔓婧。

“我有些事，得先走了，我们改天再聊。”

果然像她想的那样，蔓婧，这个女孩子对他应该很重要吧，她想，很快地，又为自己这个想法而感到莫名其妙。

她抬起头，嘴角勾了下，说：“好。”

“那么，我先走了。”他抿了下唇，说。

苏禾低下头，看着手中的咖啡，有些凉了。

她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地变远，她莫名地感到失落。

“等等……”忽然地，她喊住了他。

他有些讶异。

“我……”她的声音很低，在想该怎么说，心里很快后悔起来。

幸好，他停下来了。

“还有事吗？”他回头问她。

“我……”苏禾舔了下嘴唇，这是她在紧张或者在思考的时候习惯性的动作，“我想知道你……”她犹豫着，问他。可话还没说完，她注意到他看了眼腕表，她停住了。

她这才发觉他的穿着还有腕表的款式，她生活的环境让她对上流社会的人的穿着有一定的熟悉感，就像是一个人看多了真的文物就能一眼识别出赝品一样。他虽然穿得并没有多少考究，但他的手表显示出了他主人的身份。

而从他待人处世的方式也不难看出他从小生活的氛围，受到的教育。像他这样几乎对任何事情、任何人都能温和对待的人，怎么可能会跟她有交集？

“想知道什么？”他见她没有说话，不免对她接下来的话产生出一丝好奇。

“蔓婧怎么样了？”她努力让自己表现出真的想知道，看起来却更像是掩盖。

他挑了下眉，“你真的想知道这个？”反问的语气，他很少会用这种语气对女孩儿说话，因为会显得轻佻。

苏禾一怔，笑了一下，说：“其实刚才都听到了，你不回答也可以。”

他却还是作了回答，“蔓婧情况好些了。”

“那就好。”她说“那么，我能走了？”

“嗯。”她点头，尽量让自己的目光不要那么躲闪。

长廊尽头，一阵花香飘来，淡淡的，隐约可以闻出是桂花的味道。

这时节，正是桂花开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