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河上

“这人怎的这么快？”她脑海里飞速地思想着。“算了，这人既然来了，我好歹得做完我的事。”她缓了一口气，自己捧了水洗脸，随后又一捧，喝了一口。

她这般从从容容，对岸那女子，却一丝儿也没有行动。

直起身来，她笑道：“河水清且涟猗，河水甘且甜咦。”微微发动修为，自己脸上的水，便一时消散了。她见对岸女子手拿着玉笛儿一支，自己便从腰间抽了一把玉骨纸扇，也不张开，只是拿在手里。

那女子的斗笠上有薄纱，她看不见女子的神情。那女子却把她的一举一动，都瞧在眼里。女子向她望去，眼里只是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梁上人一直是男装打扮，与寻常女子不同，这女子见梁上人是男装，自然以为梁上人便是男子了。

女子眼目所见，心便为之而动。“高而挺拔，像是河岸的树一般；眉眼之间，英气流转，有翩翩之风。身着青衣，衣随风动，飘飘有仙人之姿。”

这时，梁上人笑道：“嘿，那个仙子，你追我干嘛？难道是喜欢我不成？”

那女子这才回过神来，她凝了凝神，心里道：“这等人物，却是个色念深重的人，真是可惜了他一表人才。”

见女子没答，她又道：“你又不说话，那我可走了。”正要走，那女子道：“慢。”轻轻一语，如风一般，但所过之处，皆为所动。

“有什么话说？”梁上人道。

“昨晚你是否在新房之内？”女子道。

梁上人一整夜都在新房内，自然答道：“是又如何？”那女子轻轻一叹，“唉”了一声，这话音如泣一般，若是个寻常人，听得此叹气，怕是要没情没绪伤心落泪罢？

对岸那女子缓缓拿起手中玉笛，及其唇，似乎要吹奏。梁上人眉头一皱，心里道：“这人动手，竟然用笛？”心想自己遇到许多对手、敌人，所用灵器虽然千奇百怪，但用玉笛的，倒是第一次见——哦，曾经也有些人用，但那简直不入眼。

一声动，整个世界一刹之间，仿佛清明肃静了。这是一种神奇的感觉，就好像灰尘被擦去、黑暗被光明一般。

再一声，万物翘首。好像那山山水水，那草草木木，那虫虫鸟鸟，尽向那——人？不，是笛声望去。不是“望”，而是“回忆”，是“思索”。

再一声，众生悠然。好像那所有生灵，都随着笛音而摇摆，而舞动。

梁上人心里既惊，又奇，心里忍不住叹道：“这笛音竟如此神妙！”默然运起修为，才知道周遭一切灵气，都随着笛音而律动起来。这笛音中带着无上之奥妙，能理顺胸腹之中那浮躁的灵力，而让人为之一振，使人自觉心旷神怡。“要是用来疗伤，怕是什么丹药也比不上吧？”梁上人如此想着，忽然又想起一些些画面来——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现牛羊。梁上人只觉自己是一只飞鸟，于山海，于天地，逍遥自在，任意遨游。

——

不知道何时，那笛音缓缓而止。虽止，其余音仍旧。再看那女子，仍旧站在对面，身子似动非动，显然是有什么疑虑。

梁上人道：“你这曲子不错。”那女子道：“你究竟是何人？你可是风启？”梁上人道：“什么风起风落的，我不知道。嘿，你要知道我名，我才不跟你说呢？”又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拱一拱手，道：“云天，应道宗人。”她说这话，说的风轻云淡，好似自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一般。

梁上人却是一愣，继而道：“好像那个，什么应道宗，有个圣女，是你么？”那女子——云天，点了点头。

梁上人心里道：“这应道宗的圣女，找我作甚？噢！她刚才问我是不是在人家闺房里，哈哈哈，一定是以为我是个什么淫贼，所以要来拿我。”转念又想到：“哈哈，据说她美若天仙，听她一曲，倒颇有其意。我倒很好奇，她是否如传说中一般美丽。我且揭开她面纱，瞧瞧她庐山真面，戏耍她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