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梦境

喵~

纪千鸟在树下张开着手臂，仰着头看着树上的玄猫，讨好的问：“灵犀，下来吗？该吃饭了。”

“喵~你上来抱我~”

“不要嘛！我最近耗费了太多灵力，暂时已经失去了飞起的能力，你知道的。”

“喵~我不管，你上来抱我~”

“下来嘛！”纪千鸟手里捏着一块红色的东西晃来晃去，招招手示意灵犀下来！

“是鱼肉吗？我不要吃青菜，我要吃鱼~”

纪千鸟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看着灵犀：“是鱼，新鲜的，不骗你。”说完还在鼻间嗅了嗅。

灵犀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忙不迭的踩着树枝从枝丫上跳了下来，直到爬到一人高的地方，伸着脑袋嗅了嗅纪千鸟伸出的那一块形似鱼肉的红色上，片刻间发现竟然不是肉，立刻转头准备走开，却被纪千鸟一把抱在怀里，它挣扎着挥舞着自己的小爪子，却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

“喵~我不要吃这种青菜，我要吃鱼~”

纪千鸟一边抱着灵犀一边安慰道：“等过了这阵子，我去穆姐姐哪里找些活计，赚些银两给你买鱼可好？”

“云恪怎么也不来给我送鱼肉了！”

“你知道的，为了避嫌嘛，他也是为了保护我，灵犀不要胡闹。”

纪千鸟边说边将碗里的青菜挑拣了一些放到灵犀的嘴边。

灵犀摇摇脑袋，显然没有兴趣，干脆转过头去舔自己的毛发。

那日，李若雪突然到来，她清晰无比的感应到自己的兄长已经死于非命，虽然他们并非是血亲关系，却因为心系对方而能感应对方的安危，也让纪千鸟唏嘘不已。

趁着夜色朦胧雪花飞舞时，纪千鸟准备开门将李若雪迎接来避寒，却没想到突然窜出一个黑色的人影，猝不及防的迎着肩膀就是一掌，震偏了她的两脉，气虚淤堵的一瞬间又被击在胸口，纪千鸟连连后退，灵犀猛然飞出抓着凶徒的头就是一顿乱挠，才让纪千鸟有了喘息的机会，但对方过于机敏，在她准备反击的瞬间扯下了灵犀猫爪便迅速窜出了小巷。

而在一旁李若雪双眸含泪跪坐在地上，嘴唇微张呆呆的看着纪千鸟，一直都不讲话。被纪千鸟带回房间后突然呜呜的哭起来。纪千鸟看着她的苍白的脸色才明白，她刚若非纪千鸟将她左拉右扯，怕是她要因为悲伤过度哭泣不止而昏过去。

许久之后，李若雪才拉着纪千鸟的衣袖哭求着说想要看看图易最后一眼。

房间内突然安静的可怕，纪千鸟感觉自己的血都开始向着一处汇聚，心口却是一片冰凉，甚至全身都泛着微微的凉意。

“好！”纪千鸟点头。

李若雪在黑夜里狂奔，乱雪纷飞的夜里她顾不上自己乱飞的发丝，也忘记了昏睡在巷子里被纪千鸟带回房间的贴身丫鬟，她像一只慌乱的燕子一样乱飞乱撞，最后终于在城外的树林边上看到了图易的坟墓。

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刚刚看清上面的图易两个字，她便失去了力气一般瘫坐在地上，眼泪一颗一颗径直滑落下来，在身后的纪千鸟还没来得及追上李若雪便看到她像一只受伤的燕子一般瘫坐在地上然后昏了过去。

那一刻，她突然能感同身受的明白李若雪的悲伤和绝望。

就好像自己一样，深刻的绝望和孤独，从头至尾她都是孤单的一个人。

纪千鸟将李若雪轻轻的抱起，在寒风中一步一步缓慢而疲累的走回了家中。

看到纪千鸟终于回来，灵犀在房间内兜来转去的喵喵叫着，最后无比垂丧的喵了一声便趴在了地上。

待纪千鸟将李若雪平放至床上后，灵犀发力将全身的灵力灌入纪千鸟的体内，伴随着一阵火烧的炙痛感后，纪千鸟将自己的意识穿入了李若雪的身体内。

在明晰而炫目的光影中，她终于看清了李若雪的过去，从被图易发现到收养，到被图易小心翼翼的养大，到她猜测到自己的真实身世和图易并非是人类，到被李家夫人邀请到家中做客，到梦到图易的死讯。

那一刻，纪千鸟感觉到蚀骨的寒冷和凄凉。

李若雪，她从始至终想要的不过是可亲的家人和血脉相通的至亲，但是她却注定了得不到，也注定了她内心的不安和孤独。

纪千鸟站在李若雪梦到图易之死的起始点，在看到图易出现的一刹那伸开了双臂，将灵力注入这虚无的梦境中，将满身是血的图易幻化成了即将远行样子，微笑着朝着李若雪缓缓告别，面上的微笑温暖而和蔼，一如他慈爱李若雪的当初。

李若雪站上前去，抬着头仔细的审视着，又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兄长。”

眨了一下眼睛，竟看见图易愣生生的流下泪来。

“兄长要去远行了，你照顾好自己！”

好似心脏中了一箭，李若雪垂着眼眸，卑微又不甘的问道：“兄长，我是你捡来的吗？所以你才会急着撇下我！”

“怎么会呢！”图易浅浅的微笑，一如当初。

李若雪闷声哽咽着：“兄长……你是自此要……抛下我了吗？”

“若雪，你知道吗？”图易伸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顶，缓缓地说：“若雪，你长大了！”

恍惚间，李若雪一切都似云雾散去，她面前的人已经变得疏远而陌生，虽鲜活在过去的记忆里，但是在这一刻她知道，她们再也不在是曾经相依为命的兄妹。

抬起头，图易如水花在眼前崩裂四散开来，变成水滴骤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