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白日梦
早在来到春华苑的第一天,贺彰便对众人修习符术的狂热,有了颇为深刻的认识,那种自发交换符纹模板,互相检查临摹水准的认真劲头,让初来乍到的他简直不敢想象,这种大量临摹基础符纹的事情,在他看来,颇为可笑。
贺彰自小接触的概念便是,“符术这种东西,唯有自带天赋之人方才能够掌握,没有天赋却想觊觎的人,纯粹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罢了”。而他的老师于正丰,在教导之初,虽然也强调过练习基础符纹的重要性,但却只是象征性的让他们临摹了一两个月,更多的是教授他们如何去感悟虚无缥缈的自然灵性,然后便是如何进行虚空画符,如何进行符纹排列,最后就是如何释放符术,是以,贺彰完全不能够理解,为什么这些人会如此的执着于基础符文的临摹绘制。
时光荏苒,在丹石堂学习的日子,一晃就过去了许多天,直到半年后,时令到了深秋,黄红相间的树叶次第爬满了栖霞的大小街道,丹石堂方才迎来第二次大型集体活动。
四个苑的学生们又一次的汇聚到了一起,地点依旧是在演武场,武斗台上坐着一排人,堂主、刘云德、陈夫子等等都在其中。
“同学们,今天是个比较特殊的日子,你们在丹石堂已经待满了三年,再有一年,便会从这里毕业,届时就该为我们齐国的发展壮大做贡献了。”
“在此,本堂主为你们准备了两条入世之路,其一,是进入军队或者世家,成为为镇守一方的宗师;其二,是参加齐国举办的全科考试,进入官场,成为造福一方的官差。”
虽说符都栖霞是整个齐国境内,符术世家最多的城市,但类似于丹石堂这种面向所有人招生的符术学堂还是不多的,整个赤州境内,能排上名号的也就那么三五家,其规模全都比不上位于栖霞城内的丹石堂,是以堂主的此番说法,自然是有着底蕴作保的。
石台下的60多人,几乎都在交头接耳,以至于整个演武场的上空,萦绕了一阵令人心烦的嗡嗡声,他们花费了不菲的代价进入丹石堂不就是为了学会符术么,只要习得了符术,就算是脱离了丹石堂,也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自力更生,又何须去选择堂主的这两条路?
“丹石堂秉持的理念是有教无类,但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走上符师这条道路,教授的责任只是为你们指引符术大门所在的方位,至于能否开启,只能依靠自己。”石台下的嗡嗡声并没有惹恼堂主,相反,他却觉得习以为常。
每隔两年,演武场都会上演同样的画面,几乎有一半的学生面临着这种抉择,只因15岁的他们已经不能再把大量的时间浪费在三年都没能开启的符术大门之上,你或许会说,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这扇门暂时没能打开又算的了什么,只要我坚持不懈,早晚会被打开。
可符师的修行讲求悟性,努力了三年,却连门都没有跨入的话,就不要再幻想自己能够于符术一途有多大建树了,即便是将来能够踏入,也过了学习符术的最佳年龄,届时就真的是花费了大量时间却习得一个无甚前途的技能。
这个话题说起来虽然有些沉重,而且还会破灭至少二十个往上学生的梦想,但现实就是如此,这些孩子之所以被送到丹石堂,可不就是图了一个稳妥的未来么,身为堂主自然要为这些学生们备好后路,也算是给他们身后的家长一个交代。
“接下来,你们便立在原地不要随意走动,由我来施术确定每个人的符术资质。”堂主的眼中闪烁起一道意味不明的光芒,而他身旁坐着的刘云德,陈夫子等人,则罕有的有些紧张。
“身如明镜心似水,澎湃星河徒浪回。醉梦江山泊云意,舍渡碧落盼春归。”(引用自墨客ZD《修心》)抑扬顿挫的声音悠悠响起,透着一种空灵出世之感,萦绕在众人的耳边,就像是九天之上传出的天籁。
李永年仿佛是小憩了片刻,待他醒来,却发现自己竟躺倒在了一片辽阔的草地之中,刺目的阳光洒落在远远近近的山峰上,催生出一片片锦绣。
这是一个新的世界,空气里满溢的青草香不似作伪,地面上柔软的绿草坪不似作伪,就连李永年掐自己大腿所产生的剧痛也不似作伪,唯有脑海中流淌的回忆有些模糊,让面对着这崭新一切的李永年有些恍惚,他立在原地琢磨了好一大会儿,却发现只能模糊记起今天有一堂例行的符术课,而他则是在课堂之上睡着了。
“所以,我现在在做梦?”李永年有些不敢置信,如此真实无比的触感竟然是一场梦境?
琢磨出自己如今可能正在做梦之后,李永年不禁有些哂笑,勤奋努力如自己竟然也会做出上课睡觉这样的糗事,简直是进入丹石堂后的头一遭了,不过,这份感觉竟出奇的有些不错。
回忆着自己每次做梦时的“大场面”,李永年不禁兴奋起来,只见他右手前指大吼道:“微暗术:光矢!”然而以往梦境里应声出现的那些晶光闪烁的光箭却并未如期出现,他的身前微风和煦,绿草静美,半点符术显现的征兆都没有。